大年初三,魏思觉上门拜访,为阳星言冰冷的家增添了一丝人气。
最近阳星言在给连清扬准备生日礼物,但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好像从来没见他对什么事物表现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从除夕开始,他在和连清扬聊天时就会用各种方法旁敲侧击。
但是无论怎么问,连清扬就像大脑打结了一样,答非所问。
比如,他问连清扬:
【Star:听胖子说,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爹给他买了一整墙的高达】
【清:我也可以给你买一整墙的高达】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一直没关闭对话框、早就看见了的阳星言:……
又比如,他发了一条FIA(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新闻给连清扬,想看看他对赛车感不感兴趣。
结果连清扬回复:
【清:这个第一名不是好人,他私下不检点,花边新闻满天飞】
【清:你别喜欢他】
这次的新闻封面是拿了冠军的里昂,他是个混血,五官有一些妖冶,一副男女通吃的长相。
并没有注意到封面男子的阳星言:……
离连清扬的生日越来越近,他依旧没决定好要送什么。
所以魏思觉一来,阳星言就找他取经,好作参考。
“连清扬十八岁生日,你打算送什么?”
“送球鞋!”这是魏思觉早就定好了的。
他们是打篮球认识的,送球鞋可太有意义了——这既是对他们初识的怀念,又是对他们友情的重视。
他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
阳星言否定了这个选项。
球鞋对他们来说是很有意义的礼物,但不是他的最优选择。
在魏思觉陪着阳星言挑礼物的时候,储颂也到了。
魏思觉好几个月没玩桌游了,但是一下子找不齐太多的人玩大型桌游,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斗地主。
但就算是斗地主,他们也还是缺了一个人,所以找了住的最近的储颂。
牌桌上,魏思觉愁眉苦脸的样子和另外两个游刃有余的形成鲜明对比。
“要不起。”他撇撇嘴,这牌烂的想开托管,奈何是线下真人局,想跑都跑不了。
他叹气:“早知道跟他们一起去隔壁市的寺庙里求平安符了,要是开年的霉运影响我一整年的运势怎么办?”
阳星言丢下手中最后一个炸弹,毫无悬念地结束了这一场牌局。
他好奇的问:“平安符?”
魏思觉解释说:“就是全国最有名的寺庙之一,凉山寺,就在隔壁市。”
“只是要想去庙里求平安符,必须亲自爬到山顶,这样才有诚意。”
“开过光的平安符会装在一个特定的福袋里,所以也会被人叫作福袋。”
“而且听说这个寺庙的平安符很灵哦!”
阳星言猛然想起了去年生日连清扬送的礼物,他把礼物给自己时,好像说的就是凉山寺。
他像被冰冷的海水包裹,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但是心脏却异常温暖,温暖到滚烫的情绪渴望喷涌爆发。
捏着衣角的指尖轻轻发颤,他想不明白,那会连清扬和他相处左右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为了一个才认识不算久的朋友做到这种地步?
没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魏思觉还在热心肠的介绍:“上山的路有一万多个台阶,一个来回快三万了,下来脚都发抖。”
“啧啧,我爸妈他们精力旺盛,我可受不了,我怕一个来回直接三天下不来床。”
大脑一片空白,他都分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喉结上下滚了滚,阳星言声色哑然说:“我去洗个脸,你们先玩。”
然后他快步冲进了客厅的洗手间。
阳星言用寒冷刺骨的水洗了五分钟的脸,直到双手冻的发红,他才从震惊的麻木中苏醒。
他没注意的是,在洗脸的时候,挂着对戒的项链从领口偷滑了出来。
魏思觉发现,阳星言洗了个脸出来,脖子上突然多了条项链。
在他的印象里,阳星言从来不戴首饰。
“星言,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项链了?”
听到魏思觉好奇的询问,阳星言表情一凝,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胸口的对戒。
“就,最近才开始的。”
说这话的时候,阳星言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走神之际,他握着对戒的手缓缓松开了。
魏思觉这下看清了阳星言脖子上的挂坠,是一对戒指。
而且从尺寸上来看,两个男戒。
他平时在家里,天天被他爹拉出去帮母上大人挑选戒指,说是夫妻之间爱情保鲜的秘诀。
所以他对戒指的尺寸特别敏感。
魏思觉越看越觉得奇怪,不明白星言为什么要带两个男戒在身上。
想着想着,他就脱口而出说:“星言,你这戒指是一对男戒啊?”
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么问显得他情商很低!!
魏思觉捂着嘴,表情有些欲哭无泪,现在撤回来得及嘛?
显然是来不及。
因为这回的冲击,可比刚才平安符的大多了。
阳星言的表情彻底呆住。
“星……”
储颂眼疾手快的捂住魏思觉的嘴,把人从位置上拎起来。
“我们先走了,拜拜!”
说完,直接拖着还在“呜呜”的魏思觉离开了阳星言的家。
沉浸在意识海里的阳星言,根本没注意到已经离开的两个人。
他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从太阳高悬,到月亮冒头。
记忆里存在连清扬的画面,一帧一帧,就像被老旧的放映机投映脑海里一样,清晰又模糊。
只要底部的沙子坍塌,整个沙堡就会全面粉碎。
就像现在一样,只要抓住了这个苗头,过去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到这种地步他还不知道连清扬心思的话,那就太迟钝了。
可是知道了之后,他该怎么做?
在这个世界上,连清扬对他来说是可以比肩家人的存在。
他想过和连清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相互扶持共同成长,想过未来他们会和家人一样成为对方坚强的后盾。
唯独没想过,这个少年会喜欢自己。
清冷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阳星言身边的地板上,让一片昏暗的房间有了些许亮光。
他坐在黑暗里,视线一片模糊。
*
这是联系不上阳星言的第三天。
连清扬开始怀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差点就要翘班飞回去报警了。
虽然他现在理智在丧失的边缘试探,但还是冷静下来给储颂打了个电话。
跟储颂说明情况后,得到的答复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那天在阳星言家里的时候,他就猜测那对戒指是连清扬送的。
而且当时阳星言震惊失神的表情,多半没发觉戒指的不对劲。
连清扬见电话那头半天没动静,心里着急的他不耐的说了句:“喂?”
储颂含糊的回他:“我去他家看看。”
他觉得在没有确定阳星言的想法前,还是不要把连清扬已经暴露了这件事给说出来。
不然就连清扬现在的这个状态,听了肯定会大受打击。
不知道是不是储颂那边起效果了,等待许久的连清扬终于收到了阳星言的消息——
【Star: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
【Star:是我吗?】
手机垂直砸在毛绒地毯上,连清扬的眼睛空洞无光。
他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浑身血液凝固了一般怔愣在原地。
埋下的那颗种子,最终长成了颜色艳丽温暖的海棠花。
这株象征卑微苦恋的秋海棠,就是他第一次心动有始无终的结局。
所以,他还是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