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连曜鸿夫妇受邀去了酒店的会所,连清扬则是被司机接走了。
他一直惦记着没给自己回电话的阳星言,所以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了阳星言家。
在车上,连清扬还一直在给他打电话,但是阳星言那边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开始有些着急了,声音也不自觉的发冷:“开快点。”
连清扬攥紧手机,继续给阳星言打电话。
他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阳星言依旧没接电话。
连清扬站在电梯里,手指机械性的重复拨号的动作。
这一次,在电话即将被连清扬挂掉的时候,回应他的终于不是那冷冰冰的“暂时无人接通”了。
“喂?连清扬?”
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就想报警的连清扬松了一口气。
“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不难察觉的焦躁。
阳星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笑着说:“开静音了没听见,抱歉。”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疲惫,连清扬卡在喉咙的指责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少顷,他才沉声说:“你没事就好。”
阳星言小声嘟囔:“我多大人了,能出什么事?”
他抬起受伤的手臂,看着被裹得十分敷衍的纱布,心里有些闷。
一个人孤独地长大,展现给外人看的阳星言永远是坚强完美的,脆弱的那一面只会在空无一人的时候悄悄显现。
就像一头鏖战群雄的狼,即便浑身是伤也不会在族群的注视下皱一下眉。
它只能在夜深时,躲在角落,悄悄舔舐自己的伤口。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受伤的他,现在很想让连清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想到这,阳星言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连清扬不解:“笑什么?”
“没什么,我先睡了,明天见。”
“不用明天见。”
阳星言一愣,下意识地问:“什么——”
没等他说完,连清扬就语气带笑、告诉了他答案:“我在门口。”
……
连清扬一开门,就看到了阳星言手臂上那一抹刺眼的白色,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被随意包裹的右手臂,沉声问:“怎么回事?”
阳星言眨眨眼,无视掉心脏漏跳一拍的异样,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不是很重要。”
连清扬怒气冲脑,抓起他的手腕,音量不自觉地拔高:“裹成这样你跟我说不严重?”
看到他紧拧的眉头,连清扬下意识地卸了力,没再用力拉拽阳星言,只是虚虚地握着他的手腕。
“对不起。”
他有些懊恼,看到阳星言受伤他的大脑一下子就短路了。
知道连清扬是为自己着急,阳星言也没怪他。
“真的不严重,就是裹得厚了一点。”
为了不让他担心,阳星言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连清扬眉头紧锁——
真想把那些人大卸八块啊……
见他沉默不语,阳星言笑着用指头戳了戳他“川”字形的眉头:“想什么?”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的一瞬,连清扬脑子里暴戾的想法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因为皮肤接触而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
“没、没什么。”
连清扬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的跟阳星言说:“不是上课时间,你的手机还是别静音了。”
“差点就要报警了……”他小声嘟囔。
“嗯嗯知道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就先报警,万一下次三个人都有刀,你就要被捅的全是窟窿了。”
“嗯嗯知道了。”
“还有,刚刚电话里你是不是想瞒着我?下次有事不许瞒着我。”
“嗯嗯知道了。”
“阳星言!”
“嗯嗯知道了。”
此时此刻,阳星言觉得连清扬和自己身份互换了,他才是那个年长十岁的大哥哥,自己是个被教育的弟弟。
这小孩怎么训起人来头头是道的,说的他无法反驳。
被阳星言略微敷衍的态度气到,但是他有气却没地方撒。
连清扬一口闷气堵在嗓子眼,看着笑吟吟的阳星言,眉头拧得更紧了。
见他还是愁眉不展,阳星言抬起受伤的手臂,故作委屈: “唉,我都快痛死了,师傅就别念了。”
连清扬轻轻扶着他的手臂,吐槽道:“谁让你逞英雄……”
明明是一推就倒的纸片,怎么还敢跟三个人打架?
但是看着阳星言可怜的表情,他指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神色担忧地问:“很疼吗?”
阳星言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小声说:“不疼,但是这个太丑了,帮我重新包一下吧?”
连清扬让阳星言先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会,他脱了西装外套,解了一颗扣子、取下领带,去拿放在他卧室的医药箱。
他回来的时候,阳星言已经把纱布都给取下来了,露出触目惊心的红肿的伤口。
“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
连清扬真的要被气笑了,他以为阳星言的纱布是医生的小题大做,没想到居然还缝针了!
阳星言疲惫地瘫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语气懒懒地说:“连师傅,我快痛死了。”
说教的话被噎了回去,连清扬认命似的沉声说了一句:“阳星言,你可真行。”
他笑了起来,抬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额前头发有些凌乱,黑色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的连清扬——
“你这套造型挺帅的。”
刚刚一直没机会说,从他一进门阳星言就发现了他精致的妆造,想来是酒宴一结束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回来了。
不过他不太懂给连清扬做造型的人是怎么想的,给正是朝气的少年穿一身黑的西装。
拧盖子的手一顿,被夸的少年并没有抬头,但是一抹红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的耳尖。
这是连清扬第一次给别人包扎伤口,他轻轻的握着阳星言的手腕,用沾着碘伏的棉签轻轻的擦拭阳星言这扎眼的伤口。
“嘶——”阳星言伤口有些刺痛,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清扬眉头紧蹙,边擦边朝他的伤口轻呼。
他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问:“这样吹你会不会好一点。”
感受到皮肤的一阵凉意,阳星言眉眼弯弯,轻轻“嗯”了一声。
连清扬上药、包扎的动作特别轻缓,等他把纱布打结固定好时,阳星言已经歪着脑袋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倾身靠近阳星言因为失血所有惨白又疲惫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秀气的眉头不安的拧在了一起。
连清扬伸出手指撩起他垂在额前的碎发,视线像是被粘在了他的脸上一样,根本移不开。
心跳不知不觉的加速。
“晚安,好梦。”
连清扬轻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