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白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一上午低着头真是吃不消。
钟月黎给何初白舀了碗鸡汤:“明日随我去红仙寺上香。”
何初白一口肘子一口汤吃的正欢,随口应下。
等等!寺庙?道士!
咽下一口肉,何初白小心问道:“好端端的去寺庙作甚?”
“去算算你的姻缘。”
“一月前不是算过了?”便是在原身磕死的前一天。
钟月黎单单想到便气极。
“所谓术业有专攻,鸿远寺求事业最准,姻缘是不准的。堂堂公主怎会孤独终生,简直是一派胡言。此次娘打听好了,这红仙寺求姻缘最是灵验,传说月老便是瞧着寺里的许愿牌赐予诚心者良缘。”
人鸿远寺也没说错,原身的的确确是孤独终生,毕竟还没嫁人便磕死了。
“娘是否去求过?”
“这红仙寺是你出生那年建成的,娘拜的是另一座。红仙寺因着特别灵验,迅速抢占了其他姻缘寺的香客,成为望都第一姻缘寺。”
哟,还是个打出了名声的。
“如此传奇?那明日便去瞧瞧这寺是否真的有传闻中这么灵。”
次日,何初白远远瞧着那寺庙外里三层外三层的马车。
“这人流果真吓人,从前没见着哪个寺庙香火能有它旺盛。”果然从古至今嫁娶都是头等大事。
“不过我瞧着女眷虽多,但家眷中携年轻男子的竟占了半数。”
“这男子定一门好亲跟女子一样重要,也要上心些。”妙音笑眯眯道。
“普通人家若是攀上了皇亲国戚做个怡人或是侧修,便是一辈子的富贵。再不济,也要求个两情相悦之人才好。”
何初白登时有些不适。
在可以三妻四妾的朝代假惺惺地求两情相悦,真是水仙花不开——装蒜。
妙音察言观色解释道:“公主可是觉得奇怪,明明男人和女人都可以有无数的妻妾,为何还要求两情相悦?”
钟月黎面色不变,眉眼却柔顺了下来。
妙音捂嘴笑道:“那便要归功于圣上和娘娘了。自打娘娘进宫,圣上去其他寝宫的次数便越来越少,娘娘生下五皇子后更是日日留宿栖梧宫,再没去过其他妃嫔宫里,传为了扶桑的佳话。百姓们上行下效,都以有两情相悦之人相伴为美。”
何初白将钟月黎娇羞的小女儿情态尽收眼底,揶揄道:“还是娘御夫有方啊!堪称我扶桑第一夫人。”
钟月黎白眼一翻:“少拿你娘逗趣。”
何初白正色道:“娘,懂礼数的大家闺秀万万不会翻白眼。”
“你娘我不是什劳子大家闺秀,是商贾出身。”
正说着,马车蓦地停住了,外头安静如鸡。
何初白掀开帷幕一瞧,却见远远望见的人和马车都不知所踪。
“娘,红仙寺莫不是为了我们清场了?”
哦,这该死的阶级主义的快乐!
“想得倒美,只不过清了一侧小门出来方便出入,此行只是来上香而已,不宜兴师动众。”
时满上前敲门,那门内探出一个光头小和尚,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施主请随小僧来。”
“师父已经吩咐空出一间厢房,请施主稍事歇息。”
钟月黎偏头:“春净道长有别的客人?”
小和尚步履不停,点点头道:“是一位相熟的香客,道长便接见了他,本以为很快便能结束,没成想耽搁了娘娘的时辰,招待不周还望娘娘见谅。”
“既是春净道长的贵客,本宫等上一等也无妨。不过他常来寻道长,是姻缘不顺?”
小和尚面色不改,又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半晌挤出一句:“他身份有些特殊,道长对他十分感兴趣。”
那引人好奇的话语却让钟月黎收起了探究的心思。
“劳烦小师父带我们过来,小师父自去忙。”
“那施主请自便。”
小和尚把房门带上,何初白问道:“娘,你不好奇那人是谁?”
钟月黎给自己倒了杯茶方不紧不慢道:“知晓太多没好处,这世上的人事有如过江之鲫,娘难不成要事事过问?”
何初白愣了愣,自打穿到异世之后,她便觉得自己是幸运儿,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有的人事她都要知晓或与她有关。
可无论身处何处,本就作为一处视角一叶障目。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简直是个愚蠢至极的想法。
何初白笑得真心:“娘说的是。”
茶没喝到两杯,原先带路的小和尚便敲开了门,礼貌的一躬身道:“施主请随小僧来。”
何初白收敛心神,双眼只专注地瞧着前方通幽曲径。
行至中途,迎面走来一对主仆,竟是仆在前主在后,后半步的男子一袭银白袍,头上的帷帽把容颜遮的严严实实。
擦肩而过之际,那人带起泛着凉意的风,像是初融的雪水扑在身上,何初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小和尚敲了敲门道:“师父,贵客到了。”
“请进来吧。”意外的低沉磁性。
虽是光头,可何初白的注意力完全被和尚的脸吸引住了。
和尚坐在案桌旁,朝来人的方向望过来,颧骨高耸,眼部轮廓深刻,眼神细长清澈,虽是面无表情却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儒雅端方。
钟月黎也愣神一瞬,回过神来作揖:“倒是本宫欠考虑了,道长如此年轻,本宫还以为是个慈眉目善的老人,毕竟外头传的神乎其神。”
春净道长已是习惯了:“娘娘谬赞。”
小和尚收起案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另拿了两个出来。
道长边倒着茶边道:“想必娘娘是为了公主而来。”
钟月黎接过茶品了一口道:“正是,她已及笄一年,本宫正着手她的亲事,此番前来便是请道长算算她的姻缘。”
“还望道长倾力相看。”
“贫僧惭愧,公主本就是神仙转世身份贵重,又有天子的真龙之气护佑,贫僧只能窥得一丝其中深意。”春净道长虽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无半分愧意,嘴角微微上扬。
“道长莫要过分谦虚了,这红仙寺能有今日的造化,得有一半是道长的功劳。”
“道长但说无妨。”
春净道长面色不变:“公主的姻缘吉中带凶,甚至会因此失去性命。”
这下不止钟月黎呆住了,一旁看热闹的何初白也呆住了。
第一个想法是:这道长还挺大胆,居然实话实说。
第二个想法是:不会吧不会吧,我居然是个恋爱脑,这得多俊我才会赔上性命,不过公主府的那些个面首确实是百花齐放。上辈子连男人的小嘴都没亲过,这辈子应该是吃干抹净了吧,不然怎会甘愿舍生取义,想想都有小激动?!!然而还是有些小不甘心,要不从今日开始治治?恋爱脑应是可以治好的,现代便多刷刷网络上的男菩萨,顺便学学婚姻法,为多点几个男摸而努力奋斗,现在倒是更方便了,想娶几个就娶几个。一个字,爽!桀桀桀桀*身份证号码
何初白正头脑风暴,狂压嘴角以免笑出声。
身旁坐着的钟月黎面色难看嚯地起身道:“今日叨扰道长了,本宫和公主改日再来讨教。”
何初白忙不迭跟上。
春净道长露出个无奈的笑,笑容里倒是多了几分真心。
早就听闻扶桑的贵妃娘娘是位性情中人,名不虚传。
“贵妃娘娘,贫僧还有几句忠告,娘娘可愿意听?”
钟月黎停下脚步,嗓音却还是有些冷硬:“道长请说。”
“公主的姻缘乃是天注定,旁人多加阻挠,只会损坏公主的气运罢了。若是有心,只需试探此人的深浅,是否堪为良人。旁的,多做无益。”
“多谢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