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眼假寐的白竺听见脚步声,将绳子重新套上手腕,打了个漂亮的结。
进了柴房,镜瓷嫌弃地用手帕捂住鼻子。
“哟,这不是堂堂倾诉楼第一倌白竺吗?怎的纡尊降贵来柴房体验生活?”
说完,兀自娇笑起来。
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见白竺毫无反应,镜瓷有些恼怒。
“你应当心里有数了吧,公主很满意我的容貌和伺候,日后来倾诉楼只要我作陪。”
“你趁早死了那颗麻雀变凤凰的心。”
是了,若是公主有心,镜瓷便不会全须全尾站在这羞辱他。
那被绑的少年终于有了些动静,神色说不尽的楚楚可怜。
“我从未想过要同你争公主的荣宠,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好自己的日子。”
“是你百般刁难于我。”
那昳丽的容貌看的镜瓷一愣,回过神来时眼中又多了几分怨恨和妒忌。
“若是如此便是最好,你要知道,在这倾诉楼中,我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我在,便轮不到你去伺候公主。”
“而你,不过是嬷嬷的一条狗。”
看到白竺脸上一闪而过的隐忍,镜瓷满意地离去。
“来人,给白公子松绑。”
——
“公主,那镜瓷瞧着心机深沉,您莫要被他迷惑了。”
时满皱着眉,边服侍何初白沐浴边说。
“他心眼确实小了点,但是有野心。而这野心,只有我能满足他。
放眼王都,有哪个楚馆常客的女子身份比我尊贵?有我这只虎,他才当的成狐狸不是。
莫说我提的要求,根本就不能算要做求。他们最擅长的,不正是讨巧卖乖。
虽不能保证他对我忠心,但我只图一个名声,也不在乎他的忠心。”
浴桶中坐着的美人拈起一片玫瑰花瓣,将花瓣撕成条状复又放入水中。
时满这才将眉目舒展开:“公主英明。”
“还有一事,贵妃让人传了话来,让公主明日进宫。”
是了,原身虽已被赐了公主府,奈不住贵妃思念女儿得紧,一年在宫中住个三五月也是常有的事。
可原身行事无端,被叫进宫问责更是家常便饭。但自她穿来后安分守己,不至于进宫被训。
贵妃应该是最熟悉原身的人了,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万不能露了马脚。
说来公主本不应如此早便拥有自己的府邸,一众皇嗣中,便只有平乐及笄时被赐了公主府,便是皇子,未娶妻也未能拥有自己的皇子府。
公主荣宠之盛可见一斑。
既来之则安之,凭公主的荣宠,宫中她能横着走,也不怕被人欺辱了去。
——
“时满,还有多久到母妃的寝殿?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
还有,下次进宫前给我准备几个话本子,坐轿子委实无趣得很。”
何初白在轿子里昏昏欲睡。
虽说这轿子四平八稳一点也不颠簸,但是架不住无聊啊。
这日子是越过越没有盼头了,想念现代的科技与狠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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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前面拐角就是栖梧宫了,公主莫心急。是奴婢考虑不周,回府便让南鹊准备。”时满走近轿子的窗前。
南鹊在一旁喊冤:“公主冤枉啊,内务府给您换了顶新轿子,先前准备的画本子都在旧的那顶,再者换了个领路的大太监,不知公主您的喜好。”
何初白哈欠连天,摆摆手:“不妨事,下次备上就是了。”
南鹊欢欢喜喜地应下,公主今日心情不错,没罚人。
眼看何初白掀开帘子正要下轿,一个小太监忙四脚跪伏在地上。
这脚是怎么也下不去了。
何初白正欲开口要个矮凳。
随行的老太监见公主动也不动,极有眼色地一脚踹开那小太监,谄媚极了:“公主放心下轿,奴才稳当着呢。”
小太监始料未及,双手在地上擦出两条血痕。
就你有脚是吧,为老不尊的老东西。
何初白不再客气,一脚踩上老太监的背,优雅地下了轿。
“下次进宫给本宫备着矮凳,一把老骨头别把本宫给摔了。”
起身的老太监面色铁青,喏喏应下。
踏入宫殿,何初白却发现那宫殿不似想象中富丽堂皇,比公主府都逊色不少。
可意贵妃不是盛宠不衰吗?难道有什么隐情?其实皇帝都是装出来的深情?
何初白细思极恐,不愧是帝王家,还是要谨言慎行,一个不慎就做了弄权者的筏子。
迈入大殿,就见一挽着妇人髻的女子端坐高堂,何初白怔愣一下,这,真的是她娘吗?怎么感觉做她姐都大了?
就在何初白头脑风暴时,那可人抬眼就看见了她,跟脱缰的野马似的瞬移到她跟前,一把子来了个熊抱。
钟月黎把人搂在怀里揉啊揉啊揉。
“你个没良心的,在外头逍遥快活,把你娘倒是忘个干脆。”
何初白从令人窒息的波涛汹涌中挣脱出来,转头就听见了这一番危险发言。
“你那些莺莺燕燕折腾得你不轻啊,瘦了这么多。但是娘跟你说,别让那些个男人给骗了。”
“玩玩可以,你要是真对一个动了心,娘可救不了你。”
钟月黎伸出一根指头戳戳何初白的额头。
何初白迟疑道:“…娘,我是公主哎,公主你知道嘛?”这是封建时代吧?!
钟月黎关爱地睨她一眼:“你娘我还是贵妃呢,贵妃你知道嘛?宠冠六宫的那种。”
“想当年你娘可是抚动了全京城的俊俏少年郎的春心,若你爹不是天子,你娘我还不一定会嫁给他。”
何初白眼看她这离谱娘脸上还有一丝怀念向往的神色,连忙轻声道:“娘,这里是皇宫,小心隔墙有耳,这话可不能乱说。”
“怕什么,你爹面前我早就说过了。你怎的这般胆小了?从前可是上赶着在你爹跟前找抽。”
何初白面不改色:“这不是及笄了,知晓分寸了。”
“对了,娘,你宣我进宫是为何?”
“娘就是想你了,想看看你不行啊。”
“不信。”
“娘说实话吧,娘都知道了。那流言都传到宫里头来了,你也不懂收敛收敛避避风头,又去了那楚馆。可想而知外面的情况,流言必定满天飞。”
“是以,娘决定趁热打铁,给你挑一门亲事,好让外头的流言不攻自破!”钟月黎说的情真意切。
“可是娘,他们传的是真的,不是流言,如何破?”何初白问的理直气壮。
“那便更得找门亲事遮掩遮掩,否则你爹生起气来我可救不了你。”
何初白咬咬牙使出撒娇大法,“可我不愿嫁人,我就想在娘和爹身边一辈子。”
“别恶心你娘,反对无效。”
“这几日你便宿在朝阳宫,相看完画册再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