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铎斐被直接送到老爷子地盘,大长腿刚迈出车门,被眼前景色逗乐了。
“三叔?你这唱哪出啊。”
华湛岭光着膀子,背着荆条,低着头,哪怕听着耳旁嘲讽,也一动不动。
“负荆请罪?当初廉颇向蔺相如请罪,是知晓自己错了,感慨对方宽容,您老这是知晓自己错了?”
华湛岭耳根子被荼毒得受不了,他怕自己不应,这小子不晓得会说出什么来。
他欲抬头做一番辩驳,那小子居然开始造谣。
“三叔是因为那群残障知错的吗?唉,您老可能不知道,他们和局子做了笔录,好多人之前都是完整的,到华家做工后……”
华湛岭暗叹糟糕,他眼神祈求:给条活路。
华铎斐说到兴起,完全曲解他的意思,越爆料越彻底,华湛岭来不及阻止,华老爷子发话了。
“你这个臭小子,来了不进来看我这糟老头子吗?”
华铎斐撇嘴,嘀咕:“老爷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粉饰太平,烂到根儿的华家,有什么好遮羞的。”
“你这小子,几日不见,长本事了啊。”
华铎斐殷切给老爷子递茶,捶腿,笑得人畜无害,就是装作没听懂他话中意思。
“我是爷爷的孙子,爷爷志在千里,我怎么也得背负大志吧。”
说吧,转身脱下上衣,得瑟:“看爷爷,是不是背负大痣。”
华老爷子一口茶喷洒出来,笑骂:你这小子啊。
两人聊一些近况,一些趣闻,只字不提屋外那位的事,气氛道也其乐融融。
华湛山和华展等人,越过华湛岭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含饴弄孙的场景。
几乎每人心里只有一句话:哄老爷子开心,还是得这小子啊。
“爸,将我们叫来,什么事?”华展硬生生将自己挤入爷孙中间。
华老爷子喝了口茶,不紧不慢:“想来你们也知道,外面那畜生干的好事,都说说,准备怎么办。”
他们不清楚,端坐在上的老头子知晓多少,但清楚这话自己不能随便接。
“怎么,都哑巴了?”
老爷子将茶杯一甩,吓得众人一哆嗦。
“好,你们不说是吧。老崔,去,将东西拿出来。”
东西?
这儿除了老二在外地,华家直系基本到场。
“念!”
华老爷子见崔叔抱着盒子,闭目养神,直接曝出一个字。
崔叔打开盒子,拿起里面的纸,华铎斐自告奋勇向前:“爷爷,我看内容含量不少,崔叔歇歇,我来吧。”
“给他。”老爷子平了平眉头。
华铎斐接过,不理会他母亲求透露的眼神,也没管他姑姑威胁的眼神,工工整整做着自己的事。
乍一看,和之前判若两人。
华老爷子抬手,下属搬来已经连接好的大屏幕,屏幕上赫然是不在场的二子——华展峰。
“公证书?”华铎斐心里嘲讽,“这是准备弃车保帅?呵,老狐狸。”
“我华曦,这辈子创业小成,为基业长青,特将其分成五份,除各子女一份,另一份为我所有,百年后,这部分充公,维系华家公众所有。另,如若所持份额者,损害华家利益,公众持有者,有权收回份额,至于数量,可依情节严重酌情而定。”
这是分家?
华家众人心里想,没发现华铎斐念着念着,逐渐走到门边,声音越来越大。
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他这么做啊就是为了多捞点,要知道会分家,他干嘛做这些毁基业。
他哭了,这次是真哭,可惜屋内进展,这会儿才到高潮。
屋内,华铎斐正在宣读华家人这些年“丰功伟绩”。
三年前,华湛山养情妇,挪用华家十个铺子。
十年前华铎斐,和人打架,毁掉整条街,华家赔偿。
五年前,华湛山强买强卖,华家出面协调。
八年前,华湛岭开始带华家走精品路线,大肆宣传资助残疾人的善举,实则骗局。
五年前,华展偷税漏税……
一桩桩一件件,虽然记载得简单,但只要危害华家利益事件,全部记录在册。
众人心情如坐过山车,听到分家的欣喜,在此时落入谷底,有人反思,但更多的是默默算自己还能获得多少资产。
华铎斐念完,华老爷子睁开眼,一眼他看进所有人的心底。
“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从未监视过你们,这是华家至宝探查所得,绝对千真万确,看看你们这些年干的好事。”
他气喘。
“老头子我,从你们祖祖接手时,仅仅是空壳子,这份家业是老子我一点点赚回来的,你们要真有本事,就别惦记我手里的这点东西!”
说着,他大喘,眼睛一闭,头一偏。
“爸!”
“爷爷!”
呼喊声此起彼伏,崔叔淡定地掏出药丸,塞进老爷子嘴里,吩咐备车将人送往医院。
关心的、上演孝子的人,自然跟着去医院,但大部分人仅仅跟着车跑了几步,流了几滴鳄鱼泪,转身将老爷子立下分割公证书握在手里。
华湛岭也不装,他拿起他那份,沉思片刻匆匆离去。
他得运用手中资源,好好运作一番,这样就能洗白了,日子必定还如之前一般无二。
华老爷子被送往医院,眼睛就睁开,将无关人员赶出去后,病房里只剩下崔叔和华铎斐。
“老崔啊,当初我是不是就该和你一样,不娶妻。”
崔叔看了眼华铎斐,“有个优秀后辈,这比什么都强。”
华老爷子紧紧握住华铎斐的手,久久不说话。
华铎斐趁老爷子休息时,明着去探望那帮残障人士,实际上去看望姐姐。
他运气好,没一会儿就打探到姐姐的位置,还没敲门,里面就传来谈话声。
“你的意思是,华家所谓的精品,实际上是华三推出来的幌子,专坑有钱人的?”
病床上躺着的正是,那晚给吴研希指明方向的——陶正。
“可是,这精品路线给华家赚了不少,一点可取之处都没?”
“吴小姐,我是根据我在华家做工所得出的结论,我看问题角度可能和你的不一样,要不我仔细说清我看到的,你再判断。”
华铎斐不打算进去了,原来这就是她来这里的目的,那自己就帮她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