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顾清拍拍脸，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掏出课本准备讲课
刚翻开书页，一张光盘掉在讲桌上，在阳光下闪着彩光
“同学们，这节课咱们看电影吧。”
“有谁不满意吗？老师尊重你们的意见。”
那个刺头男蔫蔫的垂着头，已经被磨去棱角，无力反抗
见没人挑事，台下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同意！！”
“老师威武！”
“我们都爱看电影！”
顾清把光盘插进播放机，拉开黑板露出多媒体，操作几下，光盘里的视频开始播放
先是一段乱码，接着电磁音划过，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披头散发的女人脸
女人面色蜡黄，脸颊凹陷，眼睛满布血丝，瞪得溜圆，依稀可以看出她穿的是这所学校的校服
“她们快过来了，快了……”
她颤抖着抱住自己，眼神惊慌，到处乱瞟，好像正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又来了，又来了，她们来打我了……”
“不，不，她们会杀了我的！！”
女人又哭又笑，疯癫的撕扯着头发，又去掐自己的脖子。顾清看到，女人手臂上满是青紫伤痕
挣扎间，她一脚踢翻了摄像机，镜头切换，屏幕上只剩下昏沉阴暗的天空
中途卡顿了几下，恢复过来时一张被放大几十倍的脸怼在屏幕上，距离近到能清楚看到女人脸上蠕动的蛆虫
“咯咯…哒…”
女人从喉咙里挤出一阵怪笑，伸出尖锐的指甲朝镜头挠过来！
“咔！！”
教室的吊灯瞬间熄灭，漆黑犹如夜晚
顾清打开窗户看看，远处的宿舍楼还闪着微光
“没事同学们，只是停电而已。”
随手拿出棒球棒，他一棒子把扑过来的女学生敲到地上“光盘是你放的吧。”
她是当初那个送头的女生，长的跟光盘里的女人有几分神似。她拿指甲不断抠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很是焦躁
“你是那个被欺凌女生的姐妹吗？”
女学生安静下来，抬头望向顾清，表情戒备
“这么看我，那我替你说吧。”
“这所学校被人诅咒过，楼下花园里的郁金香之下埋着那个女生的尸体。”
“对，或不对。”
女学生没有答话，她从地上翻起，纵身跃出窗外。顾清也想跟着跳下去，但却被一只大手硬拉着去走楼梯
嗯…该怎么跟白凌解释，他从一楼跳下去摔不死？
那个女学生一路跑到花园，收起尖指甲，小心翼翼的去碰郁金香的花瓣，嘴里念念有词
“默默……默默。”
“是他们，害死了…默默。”
走下楼，顾清不经意间发现，女生的表情越愤怒，远处宿舍的灯光就越暗
是她在控制夜晚的到来吗？
“跟我说说吧，你口中的……默默。”
女生低头抚着花瓣，在上面轻轻一吻，好像在问候阔别已久的恋人
“她是我妹妹，表妹。”
“默默成绩特别好，脾气软，家里又穷，班上女生都嫉妒她，每天搞恶作剧吓唬她。”
“开始只是放虫子，蜘蛛，后来演变成扇耳光，拳打脚踢。脱了衣服，那么瘦的身上全是伤疤。”
“默默不爱说话，我就拉着她去找老师申诉。你们知道那个畜牲怎么说的吗？”
女生双眼通红，气得不住颤抖，抚摸郁金香的动作却轻柔万分
“他们怎么只去找你，不找别人？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就是在变相的纵容，默默之后更加沉默了。”
“直到那天傍晚…几个男同学把她拉进小巷子，强奸了她。”
女生抬起头，望着慢慢变暗的天呢喃“那时，夜晚彻底笼罩光明，却没有任何规则能保护她。”
“人们都说光明之下，正义不朽。但谁又能给她个解释，为什么一旦到了夜晚，连正义也会沉默。”
“所以，你诅咒了整个校园。”顾清看着远处宿舍楼渺茫的微光，绷紧身体，蓄势待发
“呵呵…你怕什么？”
女生站起来，看了他的工作证一眼“绿色工作证的老师是在给欺凌者开绿灯。”
“红色工作证的老师则是在向欺凌者发出警告。如果整个学校的老师都戴着红色工作证，我的默默也不会死。”
“所以，我必须成为制定规则的人，才能以违反规则人的血去滋养她，滋养这些郁金香。”
女生伸开双手，做出拥抱姿态，身体缓缓上升。此刻，她像极了主宰者
无数血雾从郁金香中升起，在空中慢慢幻化出人形，在扑入她的怀抱时碎去
好像两个人融为一体
“既然总是有人蔑视规则，那就让那些违反规则的人亲自去跟默默道歉吧。”
学校迅速暗下来，宿舍楼的灯光熄灭，黑夜即将来临之际，顾清艰难问道
“你…是喜欢默默吗？”
女生轻笑一声，低头俯视众人，目光在顾清和白凌身上游走
“不，我爱她。”
最后一刻，夜晚终于到来。顾清心中早已规划好路线，向着校门口拼命奔去
没人去管系统提示任务完成的播报，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个目标——跑出去
女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恶鬼给予世人最后的慈悲
“跑吧，跑到光里。”
别再被黑暗侵袭……
狂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耳中灌入风的声音，天与地都好安静
目光所及，有道挺拔的身影正与他并肩奔跑，心脏狂跳不止，你与我一起出去
离校门口越来越近，铁门外天光大亮，好像在接引从黑暗中脱身的人们
呼进去的空气变得稀薄，顾清咬紧牙关，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掌，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置身于光明
最后还是有三个人没能跑出来，他们在校门口自爆，肉块落到地上，这次却没有被吸收掉
顾清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白凌胸膛剧烈起伏着，神色晦暗不明。他看看被抓过的那只手，又看看旁边的青年
心口特别胀，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用短跑的速度跑一千多米对他来说称不上轻松，但也绝对没有到达极限。可顾清不同，他回头拉自己脚步必定会慢上几分，这很可能会导致他也出不来
但他还是做了
人在跑步时通常只会盯住目标前进，思绪没有那么清楚，也不会刻意观察周围的事物。顾清……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情况吗？
顾清自然不知道白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看着漆黑的学校，竟平白多了几分同情
她们终究，还是湮灭在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