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苏佰乐如约而至。
经过三天昼夜不停的挑水,荷花湖中的水已被挑得差不多了。
只是湖底厚厚一层淤泥,即便是七尺男儿踏入,竟然到了大腿根部。
“苏卿,本宫已按你的吩咐,将湖水挑干了,这好像也没有其他东西?”
自从苏佰乐将那个瓷瓶儿拿走后,长公主这些天睡眠质量好了,整个人也显得轻快了许多。
用她身边女官的话来说,她最近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苏佰乐不语,她又掏出罗盘,盯着湖心水榭。
好半晌才又说道:“承蒙公主殿下赏识,还请公主殿下尽早将水榭底下的淤泥清理干净,想必公主就会明白一切。”
长公主眸子一冷,朝女官挥了挥手。
于是,原本还在挑水的汉子们马上换了铁锹,开始清理水榭周围的淤泥。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就有汉子冲她们喊道:“启禀公主,水榭下有东西。”
不等长公主发话,苏佰乐下令:“挖出来。”
长公主面上虽然神情不显,可目光中,阴冷得像是淬了毒。
她堂堂大晋长公主,竟然被人如此玩弄而不自知。
这一次,若不是有苏佰乐相助,想必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便着众人将湖底的东西挖出来,苏佰乐心里一咯噔:“红色棺材,而且还是法葬!”
长公主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苏佰乐解释道:
“所谓法葬,就是将棺材竖着葬,有道是‘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
长公主听得云里雾里,对苏佰乐说的这些,她根本就不懂。
“看来,这里原本是蜻蜓点水穴,不过,却被人改成了湖,用湖水浸泡这个穴,怪不得住在这里的人,会常年被鬼怪侵扰。”
长公主听不懂,只觉得苏佰乐说的玄乎其玄,顺带着连对她的称呼也从“苏卿”变成了“苏先生”。
“苏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公主的话,敢问行宫内是否每年都会无故死几个人?”
听到苏佰乐的问话,长公主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女官。
女官连忙说道:“不错,苏小姐说的极是。我们行宫几乎每个月都会死一个人。而且死得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死者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吧?”
女官脸色顿时一白,缓缓点头:“不错,最年轻的仅仅只有十八岁,年纪最大也不过三十出头。”
“好恶毒的手段。”苏佰乐说道,“公主,趁着现在艳阳高照,多弄些荔枝木,再不济也要桃木,尽快将这个棺材烧掉,双除后患。”
“按苏先生的意思去办。”
只是,当苏佰乐这句话刚说出口后,就有一大群乌鸦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
它们在棺材上盘旋呱呱乱叫,怎么都赶不走。
“乌鸦叫,祸事到。”
苏佰乐眯了眯眼,目光又投到才被下人们抬上岸的红色棺材。
“暮春,墨斗。”
暮春不敢怠慢,将墨斗拿了出来。
“暮春,你跟暮夏用墨斗将这棺材弹一遍,记住,每个角包括棺材底都要弹到,不许有半点遗漏,听明白了吗?”
暮春等人很少看到苏佰乐如此模样,连忙道是。
旋即苏佰乐对长公主说道:“长公主殿下,为了您的安全起见,还请公主暂避。”
长公主点头,手一伸,就有人扶着她走了下去。
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苏佰乐又说道:“长公主,臣女说的暂避是请公主最近三个月都不要回行宫。”
长公主心里虽然有疑虑,却还是点头道:“好,苏先生,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行宫的下人动作很快,很快将找来大量荔枝木堆了起来。
苏佰乐又命人将棺材放到荔枝木上,这才让人浇上火油,准备一把火将红棺和棺中人一并烧掉。
这种事情宜快不宜慢。
红棺被埋在湖底时,就已经生出漫天的死气,要是拖延下去,苏佰乐恐生变故。
就在苏佰乐下令将火点着的时候,薛沥池忽然不请自来。
“苏佰乐,你不要命了,你可知道这棺中是什么人!”
苏佰乐只是扫了眼薛沥池,说道:“我自然清楚。但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我的份内事。”
如果一开始就拒绝了长公主,说不定她还有拒绝的权力。
但是现在,她已经得罪了想害长公主的人,她已经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你可知道,你要是现在敢放火,就不怕棺材中的人突然跳出来找你拼命?”
苏佰乐拧眉,这一点她倒是疏忽了。
“无妨,我现在可以赏他一枚镇鬼符,若是这样还弄不死他,那就只能等他来找我拼命。”
苏佰乐知道清楚,薛沥池也是为自己好。
她几乎在薛沥池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清楚,棺材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大不了跟他拼了就是。
“这棺材中的人连我都要让他三分,你怎么这么糊涂!”
苏佰乐咬咬牙:“事已至此,我没有回头的余地。”
旋即下令:“点火!”
顿时,十几支火把就被抛上了浇了火油的荔枝木上。
熊熊火焰顿时冲天而起。
一开始,火焰刚燃起来时,棺材还显得很平静。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棺材也开始发生剧烈的抖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鬼,有鬼啊!”
“快跑,有鬼!”
他们根本就不敢有过多停留,几乎在喊话的同时,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
薛沥池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用一副宠溺的眼神看着苏佰乐。
“娘子,这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必定站在你身边。”
几乎从来不用武器的他,在说出这句话后亮出了自己的兵刃:“我不管这棺材里的人到底何方神圣,若是想伤害你,那就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他说得豪气冲天,可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乌云密布。
旋即,一道刺耳的声音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薛沥池,这就是你给我的承诺?”
薛沥池冷眼看着棺材,淡淡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季千雪,你有什么冲我来,跟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