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小半个月的折磨,苏佰乐早就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
对于她来说,与其花半天时间坐在那里看着一大群人吹牛,还不如躲在家里练功画符。
练功能增长她的实力,画符能让她化险为夷。
但是架不住人家长公主的威慑力。
她在长公主设下的宴会上坐了半天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入了长公主眼的?
——长公主还将她的座位安排在了她的下手,她一眼就能瞥到的地方。
苏佰乐的内心是崩溃的。
进入长公主行宫前几天,礼仪教导嬷嬷就对她进行了突击训练。
像什么笑不露齿还是最低级的。
坐着要求身子不能松松垮垮,得保持“背部挺直”的标准。
吃东西不能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更不能大声说话,就连打喷嚏也必须克制住。
还不能做出不雅比如抠鼻孔,用指甲剔牙缝等等动作。
让她务必保持“大家闺秀”神态,即便是受了冷嘲热讽,也要保持微笑。
光是听了教习嬷嬷的话,苏佰乐当场差点就暴走。
她知道古代的是很讲礼仪的,可是从来没人教过她。
苏府将培养重心都放在苏清欢苏清宁姐弟身上,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为了不让王家跟着遭殃,苏佰乐只好咬牙坚持下来。
好在这次是游园会,举办人是长公主,一般的官宦子女还没资格进入。
苏佰乐打定主意,一进入这所谓的游园会,她就离人群远远的。
惹不起,她就躲,躲不起,她就跑。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她一个人在园子里看花也好,看树也好,能不出现在人前就尽量不出现,实在躲不过,也不能让人轻看了她。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结果到底让苏佰乐崩溃了。
她刚进园子,就有人带着她去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秦婉其实并不是现任皇帝的公主,而是现任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年过半百,由于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人。
看到她过来,长公主身边的女官连忙搬了椅子来。
和长公主寒暄两句,苏佰乐就觉得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长公主很了解她!
包括她的过往,就连她被赵氏配冥婚这种私密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而且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是亲眼看到过似的。
换了是别人,苏佰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是眼前的是长公主,可是连皇帝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长公主,苏佰乐还没蠢到那个地步。
更让苏佰乐觉得古怪的是,长公主看她的眼神,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怪。
感觉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感觉。
她坐在贵妃榻上,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欣喜,送客之前,还不忘赞美她一句:“听闻苏小姐秀外惠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佰乐心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从来都不知道大晋朝还有这么一位长公主存在,而长公主却仿佛对她了如指掌?
难不成,自己一直活在她的监视之下?
苏佰乐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硬着头皮说道:“公主殿下谬赞,臣女素小顽劣,实在惶恐。”
该死,礼仪嬷嬷只教导她在餐桌上的礼仪,可没教她要怎么和人虚与委蛇。
要是自己一句话就惹怒了头上这位,她可只有一颗脑袋呀!
长公主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来:“苏小姐,让你陪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委屈你了,你还是和年轻人吃酒投壶去吧。”
就是这么几句话,苏佰乐就感觉自己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似的,全身上下都浸湿了。
从公主那里出来,苏佰乐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有这样的聚会,我说什么都不来了!”
暮春却道:“小姐,这位可是长公主,就连皇上都要给她三分薄面,你可千万别犯诨。”
苏佰乐捂住小嘴,拉着她走进了园子。
她对这种宴会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在园子里随意逛了两圈也没看到什么好看的东西,对于那投壶吃酒什么的,她也没什么兴趣,当下情绪就更低落了。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就有女官来寻她,说宴会已经准备妥当,让她过去。
她跟着女官来到举办宴会的园子,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她随着女官一步步向前,惊骇地发现,长公主竟然安排她坐在她的下首。
按理说,像长公主这等身份,不管举办什么宴会,她都是没资格参加的,可长公主像是有心在众人面前抬举她,不惜将她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下手。
这更让她坐立难安。
苏佰乐的猜想是正确的。
就在她踏进院子的那一刻,就有无数眼睛落在她身上。
苏佰乐平时不太打扮自己,今天临出门前被嬷嬷换了身厚实的礼服。
光是头上的那副头面,就已经压得她直不起脖颈来。
更别提还要保持大家闺秀的模样。
直到落了座,苏佰乐还是没想明白长公主此举到底是何用意。
她不过一介孤女,何德何能能坐在长公主下手?
这不明摆着给她树敌吗?
这也愈发坚定苏佰乐往后不参与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宴会,以后只想在家里躺平的主意。
可偏偏事与愿违。
宴会进行到一半,长公主忽然提出让一众官宦家眷比试才艺。
顿时,场中的年轻女子纷纷站出来献技。
什么张大人家长女扶琴、李大人次女独舞、赵大人次女表演玉笛……
场面顿时好不热闹。
只是苏佰乐对这些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趣,落寞坐在座位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是真不想参加这种没营养的聚会啊,能强撑到现在,也算是给足了长公主面子。
好在长公主也并不在意,似乎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当一众女眷表演完才技,她忽然笑眯眯地看向苏佰乐。
“听闻苏大人嫡长女最擅长诗词,可否上前展示一番?”
差点睡着的苏佰乐打了个激灵,瞪大眼睛望着她。
这玩笑开大了。
见她许久不动,暮春连忙将她扶起来,可到底是迟了。
“苏大人,莫非是礼部尚书苏文靖之女?”
“我记得苏大人只有一个女儿啊,看她也不像啊,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慎言,长公主面前岂能容你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