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第一天开业一切顺利,茂雪准备过了中秋就回润州。虽然京城的生意竞争大,但这里有家里人看着,出不了事。
梅夫人虽然舍不得,但现在也想明白过来,女儿的后半生若不想被人拿捏,就要靠自己奋斗。所以,她把心里的不舍压下来,鼓励茂雪回去后好好经营。
第二天,茂雪只去铺子打了一头,见铺子里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就没多留。她准备去逛一逛,买些礼物,回去送给小河村的人。
第二日铺子经营也一切顺利,香柠和其他几人关了铺子大门后,就准备回梅家。
因为铺子离梅家近,所以香柠没住在铺子里。这里只留了两个伙计守夜。
哪知香柠离开铺子没走多远,就被人给叫住了。
“姑娘!”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
早秋时节,这会儿天还没黑,又是在城东的主街,香柠并不惧怕有歹人。
她循着声音看向来人,这人一身官服,大约二十多岁,样貌周正,看着怎有些面熟?
“姑娘不记得我啦?一年前,在芹县,多亏姑娘相救!”这人见香柠并未认出他,说话间有些失落。
他一提醒,香柠马上就想起来,声音有些惊讶:“胡公子?”说完仔细打量了一下,还真是一年前她救下的书生胡元生。
只是现在他身着官服,想来已是官身。香柠便对着他行了一礼。
胡元生立即制止:“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受得起?”
香柠没有坚持,想到当时他的伤势便问道:“公子何时来的京城?腿可是好了?”
胡元生见站在街上说话也不方便,便邀请道:“姑娘若方便,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坐下慢慢说?”
香柠想她一个丫鬟,人家是官身,还能占了她的便宜?而且,胡元生瞧着也不是心思不正的人,便点头应下。
胡元生见她点头,很是高兴,引着她到了就近的一家小饭馆。
两人坐下聊了一阵,香柠才算是知道了胡元生的经历。
当日香柠在芹县救下他后,大夫诊断胡元生要恢复,需要三月到半年的时间。若真得半年才恢复,那胡元生肯定错过去年的乡试。
香柠走后,胡元生被同窗送回了望月村。也许是年轻身体好,也许是家里人照顾得好,胡元生恢复得很快,仅仅三个月就活蹦乱跳了。
如此,他顺利参加了去年河东的乡试,并且成绩不错。去年十一月初的时候,胡元生进京备考今年的春闱。
这人也算有点运道,进京后在一次诗会中,竟然得了青山书院的院长的青睐。院长将其收为记名弟子,并时常让他到书院,亲自指导。
胡元生本是润州望月村一个普通的农户出身,没有任何背景。他的交际基本上就是润州的同窗和州学的教谕。这一下攀上了青山书院的院长,也着实让人侧目。
要知道青山书院的院长可是上一任国子监祭酒。圣上登基后,安排了潜邸的人接任这个位置,他便隐退到青山书院。
胡元生因为出身所限,策论方面比起同届的举子稍差。他对于春闱的把握本也不大。
但他也有自己的优势,他自小聪慧过人,又肯下功夫苦读,因此基本功十分扎实。现在有了院长的指导,进步神速。
在三月的春闱中,他果然不负众望顺利考取二甲进士。并通过了朝考成为庶吉士。
他能考中庶吉士,也算是正好碰上这个机遇。圣上登基六年,逐渐肃清了先皇时期遗留的一些朝政弊端。
这一次春闱,圣上正想选一些出身干净的实干派苗子。胡元生一个农户出身,没有任何派系的标志,他的文章又能反映底层百姓的心声。圣上一看,这不正好选出来,以后放地方上搞发展。
胡元生目前在翰林院一边当差,一边观政。
他中了进士后,父母并未跟着来京城享福。因为以胡家的家资,即便在通州买个小四合院也是办不到的,更别说京城了。
胡元生在家里排行老幺,家里的亲人也明事理。父母知道帮衬不到他,也不愿拖累他,让他自己在京城好好当差。他们以后跟着大儿,也不来京城给他添乱。
胡元生目前是在京城的南城租的宅子,南城的宅子便宜,但相对来说,治安也要差一些。
不过他现在唯一的收入就是俸禄,能维持日常开销和人情往来就算不错了,实在不敢奢望其它。
知道他目前过得有些清苦,但香柠还是为他高兴。毕竟像他这种出身,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不易。
“胡公子别急,路都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以后定会更好!”香柠由衷的劝道。
“多谢香柠姑娘的开导,我倒是不急。就是家里父母今年已催过好几次,让我早些成亲!”胡元生无奈的说。
在芹县的时候,香柠走得急,也没告诉他姓甚名谁。昨日他不过因为润州雪绸的名头过来凑凑热闹。没想到居然看见了救命恩人。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这位仙子一般的女子,他只觉是缘分使然。昨日铺子人实在太多,他不好上前相认。但昨晚一晚都兴奋得睡不着。今日下值后便立即来等着。
今日,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原来她是梅家大小姐的丫鬟。如今为梅大小姐管理这个铺子。
他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会被主家配给得用的家奴。像香柠这么漂亮的女子,一定有很多人求娶吧,可能主家早已为她定下了亲事。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酸涩。
“都说成家立业,若有合适的对象,胡公子也该考虑了。有人为你打理好家事,你当差也能安心。”香柠笑吟吟的说道。
胡元生摆摆手:“我这啥也没有,谁能愿意嫁给我?”
香柠可不同意这话:“胡公子这样说就不对了,什么叫啥也没有?你可是新科进士,如今又是庶吉士之身,前途无量呀!这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还妄自菲薄?”
说完又白了他一眼:“若你这样的都叫啥也没有,那些白身又是什么?我这种连一个自由身都没有的人又叫什么?”
胡元生听她说到自由身:“我不是这个意思,香柠姑娘,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说完又试着问道:“香柠姑娘,不知我能不能为你赎身?”
香柠愣了一下,然后盯着胡元生,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胡元生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也只是想为你做些事!”
香柠笑了,眉眼弯弯,把胡元生看得愣住。然后听香柠说道:“胡公子不用把这事放心上。我救你也不过顺路而已,也没想过你回报。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会离开她!”
胡元生见她说得坚定,怕说多了人家反感,也没再劝。
之后,两人倒是聊得很高兴。还说好,这一顿由胡元生请客,等有时间香柠再回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