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行和袁红翰去领取了盐引。袁红翰又四下去打听了一下这边的田地。
得到的消息是,平门冬季极为漫长且干燥,而且整年都干旱少雨,风沙还大,大部分作物都不适宜在这栽种。
距离平门五百里左右的宣口,可种植的作物就多了许多。而且那边人少地多,价格也便宜。
茂雪决定第二天出发往宣口那边一路看过去,遇到合适的地就出手。
用过午食,茂雪决定去街上逛一逛。又带着兰心和陈严出了门。
这几日,茂雪发现陈严和兰心两人怪怪的,但具体什么情况,她也没看懂。
兰心那张嘴可是厉害得紧,她也不怕陈严那张冷脸。平日里但凡有点看不顺眼的,哪怕陈严穿的衣服的颜色不合她的眼,都要出口刺几句。
但这几日,兰心见了陈严都不说话,还老是低着头。
陈严呢,平日里不管兰心怎么刺他,都是当没听见。但茂雪发现,自从兰和出来,陈严停留在兰心身上的目光多了。
这明显是有事,但这两人在她跟前都装作没事儿,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近日,平门进出城都查得极为严格。茂雪发现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据陈严说:“前几日,朝廷的粮草已经运抵平门。昨日,前锋军一万人的军队也到达了!”
“前锋军已经到了?”茂雪完全不知道。
“昨日夜间到的,驻扎在平门以北一百里的地方。军队里有不少勋贵世家的子弟,他们会带家奴。所以你会觉得今日城里人多了起来。”陈严给她解释。
茂雪知道这种战争,会有许多勋贵世家把家中年轻的子弟送过来,说得好听点叫磨炼,其实都知道是过来镀金的。
他们不会冲在第一线,生命安全很有保障。凭着这个履历,会让他们今后的仕途走得更远。
这些人是不能离开军队的,但是他们带来的家奴就是他们私人的后勤,可以来回城里给他们提供物质保障。
“前锋军统帅是谁?”茂雪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
陈严看了看她,才开口:“中山侯!”
“舅舅?”茂雪睁大了眼睛看着陈严,有些不信,她居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想想又觉得不怎么奇怪,舅舅不就是最合适的人嘛?只是她最近忙着做生意,觉得朝廷这些事都离她很远。唯一能让她上心的就是盐引。
陈严点头,继续说:“本次北伐,圣上御驾亲征,大军不出半月就会抵达平门。”
茂雪听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半月?大军里的世家子弟会更多,这些权贵一向消息灵通,等他们一到,说不定消息就会走漏。到时候宅子、铺子和田地肯定会涨价,她得快些了!
茂雪逛了一圈,城里挺大。不过繁华程度还比不上芹县、宁城这样的小县城。宅子和铺子的价格也要便宜些。
走到县衙门口的时候,茂雪朝里望了望,不知道温大人是不是在这里办公?
过了县衙,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阿雪!”
“阿雪!”
茂雪一回头,就看到两个挺拔的身影从县衙大门走出来。
一个薄唇紧抿,正皱眉看着她,不是杨羽又是谁?
另一个和杨羽差不多的身量,但他眼神凌厉,周身锋芒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正是她表哥汤靖。
茂雪下意识招呼道:“世子!表哥!”在这里看到他们两个,真是很意外。
“阿雪,你怎么在这里?”杨羽大步走到茂雪身前,边走边出口发问,他身后跟着秦书。
汤靖的步伐一点不比他慢,还没等茂雪开口,他冷笑一声:“呵!我没记错的话,杨世子已经和我表妹和离了吧?你觉得你再叫她的闺名合适吗?”
杨羽侧头怒视着汤靖:“汤世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阿雪是我表妹,我替她防着那些无耻之人而已!”
“汤靖,你什么意思?一路上与我作对也就罢了,我跟阿雪说句话又碍着你什么了?”
茂雪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赶紧抬手制止他们争执:“好了,别吵。我过来纳粮换盐引,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你们是随军过来的?难道,你们准备上战场?”
“我们昨日半夜到的,驻扎在城外。今日奉命过来办些事。”汤靖对茂雪说话的声音就柔和了很多。
然后声音骤然变冷,眼神不屑的瞟了一眼杨羽:“男儿上战场保家卫国本就是应当应分的。有些从没上过战场的人,想要借着机会摸鱼混军功,可得当心了。就怕一不小心连小命也丢了!”
茂雪听着这话,也看了一眼杨羽。
汤靖一直在边境的卫所,帝国近几年大的战役没有,但小冲突是没断过的。他也算对敌经验丰富了,这几年也已经升到了千户。
但杨羽一直在京任职,虽说是军营,但他任的是文职。即便每日练武不曾懈怠,但终究是没上过战场的。
承德侯府怎会把他送过来?听表哥的意思,他可不是来镀金的。若真上了战场,前途难料呀!
杨羽听了汤靖的讽刺,却是没再理会。他在想茂雪的话,过来纳粮换盐引。梅家是缺了她一口饭吃吗?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要千里迢迢的到边关来谋生计?定是和离后,兄嫂容不下她!
想到这里,杨羽愧疚得不行,小心地询问:“阿雪,你一个人来的吗?家里有没有人陪着你过来?”
茂雪指了指身后的兰心和陈严:“兰心和陈严陪我过来的。”
杨羽看过来的时候,兰心完全不顾礼仪,直接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杨羽皱眉,还没来得及训斥她,就见陈严一个跨步挡在了那丫头身前,冷眼凝视着他。
杨羽没心思跟他们计较,只觉阿雪身边的人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又把视线拉回到茂雪身上:“阿雪,你可知外面多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就别在外面四处跑了!”
茂雪想着以后多带些人就行了,对这话不以为意,有些敷衍的说:“多谢世子提醒,我会小心的!”
杨羽见她不肯听劝,估摸着她和离后,在娘家日子不好过。才不得不多赚些银钱立足!顿时对她很是心疼。
便柔声劝着茂雪:“阿雪,你别在这边逗留了!这边马上就要起战事了。你赶快回京城吧,我让秦书护送你。”
说到这里,他又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然后言语恳切地继续说道:“回了京城,你安心在家等着。等这边战事完结,我回到京城,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想着茂雪和离后吃了不少苦头,也不计较她之前害了表妹,闹着和离下了侯府脸面的事了。现在,他只想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