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景院这边,茂雪在睡前也接到了消息。彼时,彩衣正要伺候她睡下。贝儿领着香柠进来了。
“少夫人,刚刚有碧莲阁的小丫鬟过来报信,说世子爷下衙后去了寿安堂用膳。之后又带了几个婆子去碧莲阁,把云竹带走了。听说东西收拾得很干净,是送回房家了。
另外留了两个老夫人院里的嬷嬷在碧莲阁照顾房姨娘。世子离去时,还吩咐了看门的婆子,让房姨娘无事就在碧莲阁呆着。”
香柠一口气将事情描述得很清楚。
茂雪赞许的点点头,让贝儿赏了她一个金戒指,又拿了二两银子。
在这侯府,消息是很重要的。她就安排了香柠和秀儿打探消息。
香柠是侯府家生子,在侯府各院都有交好的下人,打探消息很方便。秀儿则是长得乖巧可爱,又嘴甜,在侯府下人中很是吃得开。
打探消息也是需要银子开路的。比如今天这事儿,人家特意过来给你报信儿,是为了什么?所以她除了日常打赏一些首饰,也会赏给她们一些银子。
拿了赏,香柠便知趣的出去了。
她心里知道,少夫人虽提了她做二等,但她始终是侯府的人,少夫人是不可能放心用她的。
又想到与表哥的亲事,不知该不该去求少夫人。很是彷徨。
见香柠走远了,贝儿才开口:“难得世子爷罚她一回,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安分。”
彩衣也接嘴道:“再不罚她,你也不看看这府里乱成什么样儿了?”平时安静的彩衣都抱怨了,可见这几日的流言让人有多烦?
茂雪感受不大,但她们这些下人是感受最明显的。府里的管事都去巴结碧莲阁了,对她们怡景院的人是爱理不理。
各处供给,居然让她们排在碧莲阁后面。为这,一向谨慎的彩衣可没少在外与人争辩。受了不少的气。
贝儿也是一样的感受:“云竹这些日子可是收了不少孝敬,就这样还让她带回了房家,真是便宜她了。”
“你们在外受了委屈么?怎没听你们说起?”茂雪这才惊觉,赶忙问道。
“哪有什么委屈,不过是看不惯有些管事的做派,争执几句。有什么值得说的?”贝儿赶紧回道。
张大夫说了,少夫人要静养。可不能让少夫人再为这些事忧心。
茂雪见此,心中了然,也不再多问。
彩衣也赶紧插话道:“她们前几日是风光了,这不马上就被打回原形了?”
贝儿:“现下满府都知道云竹被赶走了,打脸也太快了。你说,她们传这样的流言出来,就为了风光这三五天?”
彩衣:“她们可能没想到世子会出手。也许老夫人提点了世子吧!”
说完,见茂雪捂着肚子笑,两人都有些奇怪。
贝儿问道:“少夫人笑什么?”
“你们怎知道那流言是碧莲阁传出去的?”茂雪边笑边问。
“啊,难道不是吗?除了她还有谁呀?”贝儿满脸疑惑。
彩衣试探着开口问道:“难道是少夫人安排人放出去的?”
彩衣一问出口,贝儿顿时就傻了,怎么可能?
“还是我的彩衣聪明,我叫秀儿放出去的。”茂雪答道。
秀儿是于嬷嬷的女儿,对她绝对忠心,这些事儿她向来交给秀儿去办。当然,几个大丫鬟也是忠心的,但她们太打眼了。
见两个人同时张着嘴愣了神,傻乎乎的样子实在好笑,茂雪笑得止不住。
边笑还边断断续续的打趣:“你看,你们这是什么……仪态?哈哈,贝儿,嘴里……可以放一个……鸡蛋了。我明日……定要告诉曾……嬷嬷,让她教训你们……哈哈”
彩衣回过神来,问道:“可为什么呀?”
茂雪稍稍缓过来一些,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卖着关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彩衣和贝儿撇撇嘴。知道少夫人现在可能不方便说,也没多问。几人又笑闹一阵,方才休息。
侯夫人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碧莲阁的事儿,自然很快就传到了她这里。她想着这是老夫人出手了呀!
虽说有些不满老夫人安插人手到碧莲阁。但想到近几日府里的流言,她又叹息一声。这事儿,莲儿实在是太急了。终究是年纪轻,沉不住气呀!
而且,这事儿老夫人借了羽哥儿的手来办,她就不好插手驳羽哥儿的面子了。现下暂时只能这样了。
又想着云竹被送了回去,只怕娘家还要过来找她讨说法。可这事儿她实在不能再插手。想到大嫂的难缠,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房家大嫂刘氏就直接上门了。听了下人的禀报,侯夫人一阵头痛。不过也还得面对,只能遣了康嬷嬷去迎。
这房家大嫂刘氏本是商户出身,你说她一个商户女是怎么攀上房家嫡子的?那还是托了房老夫人的福。
刘氏娘家与房老夫人娘家有些亲戚关系,刘氏算是房老夫人的远房侄女。
当年房老爷子虽贵为小九卿之一,但房家家底浅是事实。而刘家那时正好经营得风生水起,很是有些家资。房老夫人就看中了刘家这一点。
房老爷子虽有些看不上刘氏商户出身,但想到儿子资质有限,以后恐也走不了官途。就这样做个富家翁平安过一生也不错。
而且刘氏若带些产业过来,就算他以后去了,家里也有能力供孙子甚至曾孙继续进学。房家也还有起复的机会。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刘氏出嫁时果然带了不少嫁妆,房老爷子在官场上的人情打点,刘家也资助了不少。
当然,攀上房家对刘家的生意也是大有助益的。两家也算是各有所得。
只是等到房老爷子和刘老爷子都去了,就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商户人家本就不重规矩,刘家庶子庶女一大群。刘老爷子在时,就斗得厉害。刘氏的那一身本领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学来的。
刘老爷子走后,几房子嗣为争家产就更肆无忌惮了。刘家那一阵很是损失了几个子孙。
刘氏唯一的嫡亲弟弟就是在那时没了。然后,几个庶兄庶弟就瓜分了家产,一分没留给她这个嫡女。
刘家几兄弟见房家在房老爷子走后也逐渐落没,就断了联系。
而刘氏虽带了不少嫁妆过来。可她在刘家学了一身后宅的本事,却没学会怎样经商赚钱。
房家大舅也不是个靠谱的,读书不行,打理家产不行,还一房一房的妾室往家里抬。
再加上他们放不下那官宦人家的排面。她那些嫁妆和房家祖上那点家产,这些年也败得差不多了。
只得不时的上侯府打打秋风,以维持那点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