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肯定要回的，毕竟即便不算师父，哪还有对自己颇为关心的几位师兄师姐。
但即便要回去，那也不是现在。
整理好仪容，杨天独自一人跟着柳张府的家丁前往宗师的庄园赴宴。
建宁府的张宗师，张永安，擅长剑法，建宁本土人士，如今七十有六，为人乐善好施，赈灾救民，在这建宁府中颇有威望。
不过唯一值得诟病的是这位老宗师一辈子没有收徒，更不曾开设武馆，让不少当地民众颇为惋惜。
但若不是如此低调，在这多事之秋，杨天想找到一位宗师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只不过行事低调但这住的地方可一点都不寒酸，屋子就建在湖水之上。
水榭之内木桥蜿蜒，清净优雅，四处水流叮咚，如玲琅环佩。
带路的老仆推开院门，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下了了，杨天礼貌道谢，随后便见到了这位正在亭台之中独自饮茶的先天宗师。
感受到有人靠近，那张宗师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十分平淡，似乎对于杨天这般逆天资质也没什么兴趣。
“练劲大成，寻求突破？”
杨天连忙躬身行礼。
“宗师慧眼如炬，希望您老指点一二。”
他在观察杨天，杨天也在观察他，只不过要不是事先知晓了院子中这身材矮小的胖老头是位宗师，杨天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位和先天宗师联系起来的。
“指点谈不上，这般年纪老头子倒是有些见猎心喜了。”
虽然嘴上这般说，但这位张宗师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但即便如此杨天依旧礼数做足。
“请宗师赐教。”
张永安抿了口茶，然后缓缓的放下茶盏。
“其实你昨日来送拜帖我就已经感受到你的气息了，能感知到你的武道水平自然也就知道你心中所求，看你也不像是个野路子，不知师从何处？”
还没等杨天开口，他原地一闪就鬼魅的出现在了杨天身侧，手中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捏了一根枯枝，缓缓朝着杨天戳了过去。
速度虽然看似缓慢，但却有一种不管怎么闪躲都会被命中的怪异感觉。
此时的杨天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知道这切磋也是交流的一部分，当即调动全身的气血抵抗这股天地之威，随后连出数拳将那树枝前端引导一旁。
还没等他开口回话，张永安却先叫了一声好。
“好拳法，再看我这招如何？”
这老头脸上笑容不变，手中树枝如同毒蛇吐信，诡异的朝着前方一撇引开拳势，随后又从斜刺里杀出啊，去势依旧对准了杨天的要害咽喉。
即便只是切磋，在这种天地之威的加持下，杨天也没有边开口边动手的从容，于是只能一手挡住自己咽喉，反手又是一拳轰向了宗师的手腕。
等到那树枝抵在他的掌心，他的拳头也将那树枝打飞了出去。
这时候他有喘息的机会了，连忙开口。
“家师乃金陵孟新武，孟宗师，不过说来惭愧，弟子在外游历多年，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杨天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张永安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对杨天的情况有了足够的了解，明明只是缓缓后退但刹那间又回到那亭台坐了下来，杨天倒了一碗茶后对他招了招手。
“过来吧，原来是你那老猴子的徒弟，不过怎么我看你这拳法路数都跟他不太搭配。”
杨天刚想问这张永安是不是认识自己师父，开口解释，结果这胖老头自己却是抢先开口了。
“呵呵，算啦，问这些也都无所谓了，我不也没找传人么。
你小子天赋很是不错，根基更是打得极为牢固，但你为什么不去找你师傅反而来找老头子了呢？”
杨天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此刻自然是要拿自己师父来当挡箭牌。
“家师曾言我体质特殊，天赋过人，希望我能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我正为此游历天下。
但在瓶颈上卡的久了，心中难免郁结，昨日正好路过建宁，听说张宗师在此定居，这便过来拜访了。”
这话一出张永安脸色出奇的精彩，沉默良久之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还是这老猴子有心气啊，早年间我与你师父曾经有过数面之缘，当时我便知道他心中的野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难得，难得啊……”
感慨良久，这张宗师突然认真的对这杨天打量了起来，甚至还伸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骨龄不过二十三四，这般年纪就能练劲大成确实是天资纵横，只不过天地绝道即便是你资质再怎么逆天又能如何，想走出一条新的路，难啊……”
这话已经不是杨天第一次听到了，虽然他很清楚如今的南明根本就没有元炁的存在，但眼前就有一位老宗师，这不多套套话不就浪费了。
“我师父曾经说过，天地有缺致使上古炼炁之道灭绝，不过这与咱们武道没有关系吧，为何您老如此笃定？”
“放屁，一派胡言！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听到杨天故意抛出来的诱饵，张永安立刻就忍不住了。
“先天宗师！先天宗师！为何要宗师前面要加个先天？难道你小子认为武道就不需要感悟天地了？”
杨天一愣，隐约中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很快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而看到杨天蹙眉沉思，张永安再次开口问道：
“我且问你，我辈武者如何成就先天？”
杨天照本宣科。“先磨意境，再通气劲，最后精气神合一，方证先天！”
“好，我再问你，这精乃是精力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肉身强度，神乃是魂魄代表着你的精神意志，拳意剑意，那么这气又是什么？”
杨天小心翼翼的猜测道：“气血之力？劲力？”
张永安被气到爆了粗口，破口大骂。
“气血个屁，你师父到底有没有好好教导过你，这气指的是元炁，是天地之间生生不绝，维持万物生机的气息！”
杨天不解。
“这不对吧，按照您的说法，那现在天地间元炁消散，不就应该万物灭亡么？”
张永安冷笑一声，从牙缝中吐出一句话来。
“那你怎么就知道如今山河破碎，生灵涂炭，这不是元炁消散之后潜移默化所带来的恶果？”
这话一出杨天便呆住了，虽然这些都只是张永安个人主观意义上的推测，但这般说法也确实让人无法反驳啊。
而看到这小子沉默不语，张永安继续爆出来一个惊天大秘密。
“气血武道本就是炼炁功法融合武道技法改编而来，气血之力更是元炁消失之后世人无奈选择的下位替代。
那现在我问你天地间没了气，又如何精气神合一？更何况，难道你认为在元炁消失之前，这世界上就没有真正的武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