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接过去按照少年的演示将叱兰草揉成一小团用力挤压,浅紫色的汁水顺着秦姝的手指一点点滴入司桓口中。
少顷,司桓僵硬的身体柔和下来,呼吸也顺畅。秦姝放下心,赶紧道谢。
“好的真快,谢谢你!”
少年摇头,又从背篓拿出一把浅绿色细草,指着秦姝的胳膊做涂抹的动作,
“有……虫子。”
秦姝顺着他的动作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疙瘩,不发现不觉得,看到后瘙痒一阵阵的,特别想挠。
大自然是神奇的,涂上去后效果立竿见影,胳膊上的疙瘩立马就不痒了。
秦姝想要感谢,又不知道有什么能给的。
做完这些少年深藏功与名背着背篓要走,背篓里各式蘑菇装的满满当当,应该是要去卖的。结合少年身上破旧的衣服,条件并不好、
秦姝搜索全身骂死一分钱没有,摸到头发时眼睛亮起来,没有犹豫把头上的剩下的一只珍珠簪递给少年,
“别嫌弃,这是我新买的,你可以拿到当铺换钱。谢谢你的帮忙。”
这珍珠簪子花了她好多钱来着,全是大颗天然少瑕的珍珠,就是可惜那一只不见了。
少年想拒绝,秦姝没给她机会直接丢到背篓里,簪子不大顺着蘑菇间的缝隙滑下去了,
“你帮了忙就要道谢,这是谢礼不要再推辞,你下山小心些,我先走了。”
秦姝探查了这少年身上有微薄的灵气,不然没办法在这么深的局域活动,他对这里很熟悉就没有帮助他走出去的必要了。
说完秦姝朝少年挥手抱着司桓离开了。
少年站在原地,用手摸了好一会儿就没拿出簪子,索性放弃往外面走,前几天这里下了场雨,山林中的蘑菇蹭蹭蹭长出来,他得趁早拿下山去卖掉。
秦姝抱着司桓往回走,半路上又遇到一连串的杉虫,这东西是真的多还恶心。
秦姝决定绕个远路,走到一边脸上开始滴水,抬头看头顶上汇聚一大团乌云,迷雾森林的雨混着各种有毒生物和瘴气。可谓是一滴雨里八分毒。
昨晚去找司桓的时候就下着小雨,秦姝已经领略过一次,又痒又疼,还没办法缓解,这里的东西药效不明,她不敢乱用。
雨滴越来越多,越来密集,怀中的司桓好像有醒过来的意识,秦姝摘下一大片叶子挡在头顶,玩命奔跑。
天无绝人之路,跑了一会儿,秦姝发现一个斜角的山岩,还有一个和三岁小孩差不多大的山洞,这大小洞里面住的不会是很危险的东西。
秦姝观察一番走过去,找了干净的石头坐下。
怀中的司桓小灵兽忽然不安分的动起来,四肢乱动,爪子极其尖利,抓了秦姝好几下,没办法只能先放在地上,结果他突然醒过来。
秦姝起身的动作僵住,司桓小灵兽不负她的期望,小眼睛珠四处张望,停留在那个狭小的洞口前。
“别进去!”
与动作一起的呼喊声已经太迟,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前方。秦姝为了抓回她,身体下意识跑起来,尽最大努力往前倾。原本狭小的洞口无法通过她的身体,结果司桓进去后,秦姝重重撞上去居然也进去了。
紧接着是一条黑暗顺滑的小道,身体不受控制往下移动,先她一步的司桓早已经不见踪影。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做过山车,秦姝想苦中作乐,老太爷没给她机会,咕噜咕噜落到洞底,一个很大的石头矗立在前方,因为惯性以及秦姝的笨蛋脑瓜,直直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秦姝眼冒金星还不忘记找司桓在哪里,看到身边和自己一样晕倒的小灵兽后,她再也没了力气直接晕过去。
………
城中,长街上人声鼎沸,往来叫卖声不断,。
一排排雅致的楼宇深处,一个颧高鼻低,薄唇口小的中年男人用力翻动背篓中娇嫩的蘑菇,成功让原本清清爽爽,带着露珠的蘑菇残破不堪,染上污秽。
男人得意的抿笑,直起身子的时候收起装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小兄弟啊,你这东西不行。看在我们一直做生意的份上我就给你全收了。”男人从怀中拿出几块碎银。
鲜美的菌子在城中很受欢迎,尤其是城东有名的徐家大太太对菌子是情有独钟,爱不释手,出的价钱又高,还引起城中一阵吃菌子的风潮。
每个百姓家里都摆上一盘菌子不说,各个酒楼也是桌桌必点的佳肴。
这个季节的蘑菇多却不好找,越好吃越新鲜的蘑菇生长的环境越严格,这周围全是平地,走到这里已经很费时间,如此新鲜的蘑菇在哪里都能卖出高价。
这男人先是假借检查的名义折损,然后还恬不知耻的说全买下,这几块银子堪堪够路费。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敢怒不敢看,这家小店的老板姓张,为人吝啬,极其爱贪小便宜,店里的菜装半盘都算是好的,因此得了个张半盘的诨名。
凡事去过一次就不会第二次,那是一个老客人都没有,平时的业绩全靠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外乡人,一天开不了几桌却牢牢占据街道中心的好位置,。
很显然是背后有依靠,正是徐家二太太娘家的堂哥,没人敢动,报官更是不可能的。
看到年纪不大的少年被这张半盘欺辱,许多人心里怜惜却不敢上前。
看到周围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张半盘很是得意,见少年不接直接把银子都在他面前,伸手就要去拿背篓。
少年浅色的眼睛眨巴眨巴,一动不动,张半盘拿背篓的手格外无力,碰到背篓边缘扣住却无法抬起,尝试了好几次背篓纹丝不动。
这背篓是中等大小的,菌子装满也没有几斤,张半盘比少年高两个头竟然抬不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再忌惮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出声,嘲笑声越来越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人群中还有小声议论,
“怎么回事,我记得张半盘才三十多岁啊,连个背篓都拿不起来?”
“依我看来,就是遭报应了,谁让他平日里喜欢欺负人。”
张半盘恼羞成怒,恶狠狠剜了少年一眼,蹲下身子,上臂张开,额头青筋鼓起,胳膊上还鼓起肌肉,大喝一声用力一抬,背篓依旧纹丝不动,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
张半盘看少年的眼神骤然变化,探究疑惑,还有内心深处涌起的恐惧。
仅存的理智提醒他现在道歉,离开还是最好的选择。可那只是一瞬间,心里的不服气和愤怒让他做出冲动的行为,
“你是不是耍我玩!”
他伸手欲抓住少年的衣领,少年一动不动,抬头是眼底变成一片褐红,流转,变化。
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张半盘像疯子一样,跌倒在地,用手撑着地飞快往后退,好像看见鬼似的。周围的伙计看到老板这样也不敢在为难,关上门赶快去请大夫。
少年轻松拿起背篓往城东走去,一个好心老人上前要按正常价格买走所有菌子,少年不同意最后以一半多的价格买下。
背筐是不卖的,老人身边的仆从拿来麻袋一个个往里面捡,拿到最后惊讶出声,
“唉,这里有一个簪子。”仆从眼睛亮起来,“这是好货啊,珍珠又圆又大。”
老人不是贪财之人,将东西给少年,“还好刚才没让那人拿走,这东西你好好收收着,不可轻易外露啊。”
少年转身,仆从感叹一句,“若是巧儿看到这簪子指定答应嫁给我。”
少年身体一顿,快步离开。
“白皎,这是你专门给我买的?”一个年轻的姑娘开心的将簪子插在头上,贴在铜镜前调整又转过身给少年看,
尖尖的脸上浓妆艳抹却掩盖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衣着华丽且暴露,楼下的喧哗调笑并不影响房间短暂的温馨。
姑娘转过身,朝白皎挑眉,
“好不好看?”
白皎匆匆看一眼后用力点头,耳尖红红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结结巴巴的说,“茯苓,你……戴……这个好看。”
茯苓撇嘴,坐到他身边将簪子拔下来放在他面前,脸上的兴奋消散,先不说价格这东西一点都不想他会买的,心里这么想嘴上说,
“这东西肯定很贵啊,我不要。”
白皎有些着急,把簪子往她那边推,“给……给”
茯苓摇头,想到什么好主意,眼睛亮起来掰着手指说,“我不要这个,下次你亲自给我刻一个好不好?我想要那种木头的,上面有好看的花纹,还要刻上我的名字好不好?”
少女明媚的眼眸让白皎出声,只听见心脏扑通扑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