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我们去哪里啊?”
快速行驶的车中,秦夏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色抱住秦姝,怯生生的问,秦姝安慰他,“别害怕,叔叔的妈妈生病了,我们要快点回去。”
二十分钟前严辉打来电话说林秋雨再一次犯病,比上一次严重得多。
留秦夏一个人在家肯定是不行的。
“哦。”秦夏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笑着说,“叔叔的妈妈一定会好的。””
秦姝抬头看主驾驶的严洵坐得笔直,身体紧绷。
半个小时后以最快速度到达严家别墅,刚打开车门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伴随林秋雨歇斯底里的咆哮。
严洵关上车门对秦姝说,“我先进去看看。”
处于发病状态的林秋雨和平时完全是两个人。
二楼不断传出声音,秦夏害怕的缩紧身子,秦姝牵着他,“小夏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待在车里,妈妈一会儿就回来好不好?”
秦夏捂着耳朵摇头牵住她的手,眼睛亮亮的。“不要,我要跟妈妈一起。”
两人进去,芳姨看到和严洵极为相似的秦夏愣在原地,回神后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楼上的声音越演越烈,严辉和刘医生被迫站在门口。严洵上去帮忙也无济于事。
“这怎么回事?”严洵问一脸无奈的严辉。
严辉懊悔的摇头,身上的衬衫皱皱巴巴的,“我就是喂她吃了个饭,也不知道哪句话出了问题,突然就这样了。”
正说着房间里的林秋雨忽然大叫一声跑出来,严辉父子和刘医生纷纷往后退,一直到楼梯口,
严辉转头看到秦姝,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孩子,下意识看了眼严洵。
林秋雨跑在走廊,头发散乱,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手里拿着断裂的玻璃瓶,破口处尖利无比,还沾着血。
秦夏抬头看到恐怖的一幕,尖叫一声躲到秦姝后面,声音吸引林秋雨的注意力。她循着声音看下来,目光落在秦夏身上那一刻瞬间亮起,有了灵魂。林秋雨快速跑了下来。
碍于她手里的东西以及精神状态,其他人不敢贸然上前跟着退到楼下。
严洵率先反应过来悄悄走到秦姝后面站着,保证两人安全。
有那么多人在秦姝没什么好的担心的,手紧紧护着侧过身的秦夏,林秋雨真的不受控制也能第一时间拉走他。
林秋雨在五米外停住,用极其慈爱的目光从看着秦夏,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洵洵?”
“夫人,他是我的儿子,叫秦夏。”秦姝轻轻推手下的小人,“叫奶奶。”
林秋雨不过五十,多年病情让她精神萎靡,却没有损害她多年练舞的气质,身体又消瘦,瞧着年纪并不大,叫奶奶稍微有些老了,
秦夏怯生生探出头,“妈妈,不对,要叫阿姨。”
因为这句妈妈林秋雨手里的瓶子掉落在地,眼含热泪,表情痛苦的蹲了下去,抱头痛哭,“那我的洵洵呢,我的洵洵不见了。”
“我的洵洵不见了,我想他。”林秋雨疯狂的嘶吼,绝望的哭喊,声音凄婉又歇斯底里。
秦姝恍然看到一个母亲兴致勃勃带着儿子去商场庆祝生日,一大一小开开心心走在商场,就是一个转身,这个优雅的女人,慈爱的母亲失去一切,原本幸福美好的生活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天旋地转,是万箭穿心。是无数夜里无法安睡,紧紧绷着的心,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承受这样的打击,从天堂到地狱只需要一秒,那一个转身用了那么多年才相聚。
再多的欣喜,失而复得,也无法缝补那么多年的哀婉与叹息。那一个个又明转暗,又由黑转明的夜里,那一次又一次的梦中,她幻想过无数次牢牢抓住儿子的手,醒来又是漆黑一片。
而这一切的源头并非她,而是丧心病狂的罪人,他们偷走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是杀死了无数可怜的父母,幸福的家庭,充满希望的未来。
秦姝自问无法承受这样的痛苦,严辉身体摇晃,他又何尝不知道妻子这些年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内疚,自责伴随丧子之痛一起折磨着她,渐渐变为深扎心里的针,时时刻刻隐隐作痛。
秦姝偏头,严洵同样是双眼通红,手指颤抖,想说又无法言说。或许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母亲,如此切身感受到林秋雨内心巨大的痛苦、
局外人刘医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踢走玻璃瓶,林秋雨放下的动作不大瓶子并没有碎裂。
此时的林秋雨处于狂躁状态,嘴里发出怪兽般的低吼。刘医生只敢踢走瓶子,不敢贸然向前 。
秦姝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商城里关于这些的东西不多,副作用也不知道。要是这样还不如去买点中药配着呢。
秦姝灵光一闪,想到了清心咒,她用着还挺好的。不知道念出来也没有用。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行,风险太大。
正是苦恼的时候,身侧的秦夏小声说,,“妈妈,阿姨没事吧?”
秦姝立马反驳,“不对,要叫奶奶。”叫阿姨辈分乱七八糟,说完秦姝后知后觉周围安静下来。
林秋雨瘫坐在地上,看着秦夏眼睛里闪着无法明说的光芒。
刘医生抓住机会,在严辉的帮助下控制住林秋雨打注射了无力的药物。
秦夏接收到林秋雨充满爱的目光,拉拉秦姝的手,“妈妈,我能去抱抱叔叔的妈妈吗?”
严洵上前摸他的头发,“等奶奶好一点再去抱好吗?”
秦夏摇头,“我就要现在,奶奶看着我呢,”说着秦夏往前走,严洵下意识伸出手,被秦姝挡住,
“没事,让他去吧。”
秦夏走到林秋雨身边站定,严洵站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小奶团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糖果塞进林秋雨手心,一本正经的说,“妈妈说吃糖就会开心,我把快乐分给你,不要哭哭。”
林秋雨愣愣看着手里的糖,在严洵,严辉紧张的目光下,神情恢复为从前样子,声音嘶哑却含着浅浅的笑意,如雨后梨花洗净灰尘,熠熠生辉,柔声细语,“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