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扬顿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双手紧紧捏成拳，浑身都有些颤抖，一双眼睛充满了血丝，冰冷地看向了天圣帝。
这个帝王的心机与手段，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并不在乎谁的生死，因为他只在乎他自己。
更重要的是，那个妇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完全可以活下去，而自己这次带她入宫，反倒是害了她。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见姬扬竟然还带着一丝杀意，也是脸色微变，连忙双脚微微撑开，做出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姬扬，防止他有任何动作。
“皇上。”
楚汐瑶见姬扬已经有些失态，故意大声喊道，将姬扬从恨意中拉回来。
“我们确实没有其他证据，但是当日民女出手也是九公主意图伤人之故。”
楚汐瑶自然知道，就在他们与天圣帝争辩的时候，那个妇人必定已经被内卫灭口，而且他们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怕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即使持续争吵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意思是公主先出手的？”
天圣帝一开始也被姬扬震撼到，竟然敢在御书房对自己面露杀意，但还是先追问楚汐瑶。
“不错，九公主当时先抬手，想要打伤汐瑶。”
此时，姬扬已经反应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起双眸与天圣帝对视。
既然天圣帝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那自己也可以，反正当时看热闹的很多人都被屏风隔住了，谁知道九公主到底有没有抬手。
“胡说。”
九公主赢若曦连忙反驳，随后就直接跪在地上，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哭着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当时明明是楚家这个贱……小姐先动手的。”
本来她又要骂楚汐瑶贱人了，但想到这是在父皇面前，还是要先装一下，毕竟北境王也站在这里。
“北境王，你说的根本没有任何凭据，当时九公主有没有抬手想打楚小姐，如今已经难以查证了，可是楚小姐当日打九公主可是有很多人看到。”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冷声道。
“是吗？”
姬扬冷笑一声，反驳道：“九公主当日掀翻汐瑶买的茶水与糕点，这难道不是众人亲眼所见吗？”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公主冲动之举？”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连忙道。
“这只是冲动之举？”
姬扬故意反问，随后冷笑了一声，说道：“九公主分明是想用瓷碗碎片伤害汐瑶。”
“你……”
内卫指挥副使陈非翎气得指着姬扬，他也没想到堂堂北境王竟然如此无赖。
瓷碗都是摔在地上，难道还可以飞起来割伤别人？
“怎么，难道瓷碗碎片不能伤人吗，就不会有细小的碎片被溅起吗，如果陈指挥使大人被碎片割一下不流血的话，本王倒是佩服你是一条汉子。”
姬扬目光直视陈非翎，心中的怒意全部化为了锋利的言辞，自己可是在大学期间打过辩论赛的，就凭你陈非翎要和自己争论，简直是想多了。
陈非翎有些为难地看了天圣帝一眼，表示他实在无法再说下去了。
难道真的拿瓷碗碎片割一下自己看会不会流血吗？
“姬扬。”
此时，天圣帝幽幽开口，“难道你觉得用这种可能伤人的推断就可以帮助楚小姐开脱了？”
“臣认为，九公主此举分明是谋害北境未来王妃，汐瑶受惊动手情有可原。”
姬扬直接将整件事的性质都变了，原来是楚汐瑶故意打伤九公主，如今变成了九公主掀翻瓷碗，用碎片伤人，楚汐瑶受惊才动手的。
姬扬挺直身子，毫不客气地与天圣帝对视着，特别强调了楚汐瑶是未来的北境王妃。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两人似乎陷入了僵局中。
众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看着天圣王朝最有实力的两个人冰冷地对视。
双方似乎都想从气势上压倒对方，只不过姬扬一开始是愤怒，后来就变成了努力强撑，他前世不过是一个读书人，怎么和登基数十年的皇帝比，但是心里不断告诉绝对要顶住。
“报。”
突然，一道慌张的声音传来，终于打破了这份让人窒息的寂静。
“怎么了？”
站在天圣帝旁边的魏彦忠眼见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甚至已经有了互相摊牌的迹象，赶紧出声打破了僵局。
这时候要是双方摊牌了，不仅北境王没了，怕是天圣王朝也是马上要崩塌了。
因为整个中州都会燃起战火，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前，天圣王朝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禀皇上，禀公公，东境王今日从帝‘东宣门’入城，南境王从‘南定门’入城，西境王从‘西嘉门’入城，只是他们皆是带领大军前来，甚至想要强行率军入城，被禁军阻止后已经陷入对峙中。”
那个内卫赶紧将这件大事说出来，随后才察觉到殿内氛围有些诡异，连忙把头低下。
众人听闻后皆是脸色大变，魏彦忠也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一个把握不好，怕是双方要当场火拼了。
只是大家皆是很疑惑，三境藩王怕不是今天吃错药了，竟然这么嚣张，这不就是打天圣帝的脸？
三境藩王不仅安排了他们的世子率领大军屯兵边境，而且自己也是带了数千兵马，为的就是向天圣帝炫耀兵威，以此来震慑天圣帝不要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只是数百年来，藩王入帝城朝圣，都是很自觉地将大军驻扎在城外，从来没有过要强行带大军入城的事情。
姬扬之前入城的时候，赵星辰带了两千平海军步卒，也是驻扎在城外。
如今一定要把大军带入帝城，还是数百年来第一次，这是完全不顾礼制和皇权了。
倒是天圣帝的目光越发冰冷，仿佛要射出无数利箭，看着眼前身穿黑色王袍的姬扬，他若是还不明白里面的原因，那他这个皇帝就白当了。
“北境王……”
天圣帝是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