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个内卫肯定道,“南宫将军,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以最快速度护送您到左骁卫主持军务,您也可以带上亲兵一同前往。”
“据内卫的消息,应该是左骁卫有部分来自东域和南域的军士不满六年未能归家,已经隐隐有兵变的动向,所以需要您前去主持大局。”
一般来说,士兵驻防都有固定期限,若是长久不能归家,必定会引发军心动荡。
如唐懿宗时期,唐廷派兵征讨南诏,在两淮地区募兵两千驻防岭南,又分出八百名驻防桂阳,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徐州人,本以三年为期,然两次三年期满还不能回家,最终引得全军激奋,随即全军兵变,爆发了“庞勋起义”,故《新唐书》载“唐亡于黄巢,而祸基于桂林”。
这个内卫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们接到的真正命令是传旨后将南宫方容引出军城数里外。
为了增加说法的可信度,竟然还随意胡诌了左骁卫军士有兵变倾向。
而且内卫为了减少南宫方容的戒心,还允许他带上亲兵一同前往,这些亲兵都是右武卫中的勇士,皆可以一当十,堪称精锐中的精锐。
“兵变?”
南宫方容听到后果然大惊之色。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合理,南宫方容统军十数年,自然知道将士们不容易,所以也没有怀疑。
天圣王朝上一次兵变还是天圣帝刚登基的时候,传来消息说驻防帝城附近的“左翊卫”“右翊卫”突然接到军令,准备往帝城开拔,事后平定后说是升国公想要谋反。
当然大家都认为一切不过是皇上想要削弱勋贵的手段而已,所以这次内卫找了一个更合适的理由。
“是的,所以请南宫将军尽快前往。”
那个内卫拱手道,“天圣将士皆是兄弟袍泽,实在没必要同室操戈。”
表情之真诚,言辞之恳切,似乎他都不是内卫了。
“好。”
南宫方容也来不及思索,只能应下了,说道:“容我收拾军城中行李,交接相关军务。”
“只是后面有谁会来接任右武卫统帅吗?”
“请南宫将军放心,皇上已经安排昇国公亲自前来,应该明日就会到。”
其实哪有什么晟国公会前来,一切不过是内卫之前就准备好的说辞,用来骗南宫方容而已。
只要等南宫方容离开军城,副帅狄沐云马上就会接管右武卫,因为他也是内卫的人。
此时,狄沐云已经得知内卫到来的消息,知道天圣王朝要变天了。
他早在一天前就收到内卫传来的消息,让他做好马上接管右武卫的准备,务必安抚军心。
“既如此,本将也就放心了。”
南宫方容随后便命手下参将召集自己的三百亲兵,集结完毕后就准备前往左骁卫。
“驾。”
一众人骑着马离开军城而去,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在两天后抵达左骁卫驻地。
……
望着南宫方容等人离去的背影,站在中军大帐附近的副帅狄沐云眼神中闪过一道无奈与惋惜之意,默默地感叹了一声,随后眼神逐渐坚定起来,转身就去布置了。
这声感叹既是对南宫方容的惋惜,又对天圣的未来充满了迷茫。
他出身寒门,与南宫方容一样,也曾在帝城“讲武堂”学习兵法。
尽管与世家门阀有一种天然的对立,不过他早就听说过南宫方容不是一个纨绔子弟,特别是这几年共同治军,更感受到南宫方容是一位很有人格魅力的统帅。
可惜这样一位堪称天圣王朝最杰出的年轻将领马上就要迎来他的最终归宿,狄沐云不用想也知道,只要离开了军城,等待南宫方容的是什么。
天圣帝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解决藩王、勋贵、世家的问题,全面巩固皇权,南宫门阀又如何能逃,只不过可惜了南宫方容这位统帅了。
只是这么做的代价是否值得,在天圣精锐中,起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将领是门阀世家出身,这在北域天圣精锐中尤胜,甚至可以说超过了一半。
若是将他们都解决了,天圣精锐就是自废武功,到时候只会便宜北境王。
半个时辰后,整座军城突然笼罩了一股有些不同寻常的氛围,就连普通军士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因为副帅狄沐云直接掌管的一万军士,突然穿戴好甲胄,开始全面接管军城防务,并要求其他军士全部回营帐。
南宫方容被调走,狄沐云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暂代右武卫统帅一职。
“升帐。”
副帅狄沐云站在军城的一座箭塔之上,双手背负,望向前方,吩咐了亲兵一声。
前面完全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不到南宫方容的去向,看不到自己的归宿,更看不到天圣的未来。
……
很快,右武卫另外九个将领全部聚到中军大帐。
“这是怎么回事?”
“大晚上升帐有什么重要大事吗?”
“副帅亲兵突然通知的,等副帅来了再说吧。”
右武卫另外九个将领在中军大帐大声地讨论着,他们根本不知道背后的阴谋。
南宫方容前往左骁卫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次正常的调动而已。
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数十个狄沐云的亲兵冲入帐中,将九个将领团团包围起来,脸上还带着隐隐的杀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将领不解地问道。
“副帅想要做什么?”
另一个将领声音中还带着些惊惧。
“诸位不必慌张。”
只见副帅狄沐云大步走入营帐,站在统帅桌案旁,平静地说道:“南宫门阀造反了。”
什么?
这个消息宛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给所有将领带来巨大震撼。
这些将领马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内卫来的用意,更明白南宫大帅为何会被调走,心中顿时怒火就升腾起来了,这分明就是皇上的阴谋。
竟然用这种手段迫害大帅,未免也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