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悠闲的午后,茵陈坐在诡殿最高处的屋檐上,她俯瞰飞泻直下的瀑布,偶尔捉一只笨笨的小魔鸟捉弄几下。
食魔君见她很是放松,于是拎来六壶馥郁醇浓的美酒。
“这是拧酒,用拧拧蛇浸泡在酒里,酿了两千年的老酒!拧拧蛇最爱吃翠翠兽,用它酿酒,回味无穷!”
翠翠兽、拧拧蛇,魔界取名挺可爱的。
茵陈问道:“怎么叫拧拧蛇?是因为这种蛇性子拧巴吗?”
“是因为此蛇有男子手臂那么粗,而且很长,最少可以打出一百二十八个结,它这么会拧,所以叫拧拧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真是涨见识了。茵陈点了点头,“行,酒留下,你自便。”
食魔君贴心地将拧酒放在茵陈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拧酒,是魔界最香醇最烈的酒,魔尊最多饮五壶便有醉意了,食魔君留下六壶给茵陈,就不信灌不醉她!
他自认已经摸清茵陈的味觉喜好,却没有料到,茵陈不喜欢蛇,更不喜欢用蛇浸泡而酿出的酒。
圆满心思一动:【宿主,系统商城最近有桃花酒售卖,一坛只需要5积分,买五送一,六坛桃花酒只需要25积分,太赚啦!】
上回喝系统商城的桃花酒,好像是……茵陈记不清是多少年前了,【行吧。】
圆满偷偷将拧酒换成桃花酒,【好啦,宿主请享用。】
它开开心心从中提成5积分,无声地呜呼:赚啦~
系统商城的桃花酒是相当值得回味的,酒初入口,便有淡雅的桃花香充斥在唇齿间,再品则是柔软的清甜,甜酒入腹再砸吧砸吧嘴,又有馥郁的回甘。
喝了还想喝,没多久,茵陈将六坛桃花酒喝得干干净净,两团红晕盘在她的脸颊,她的眼神也变得朦胧迷离了。
被茵陈玩弄于鼓掌的小魔鸟悄悄飞到食魔君面前,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
食魔君大喜道:“成了!”
茵陈仰倒在屋檐上,看似醉成一滩泥了,实则只是有些微醺,她不自禁地将神识扩散,诡殿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她的掌控之内,自然也没有错过小魔鸟与食魔君的“交谈”。
她倒是要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结!
茵陈干脆眼一闭,假作昏沉不醒了。
一股力量轻轻地托起茵陈的身体,还有馥郁的浓香钻入她的鼻子,让她的神智有些迟钝。
好像是迷香?
【圆满,给我解药。】
圆满:【宿主,5000积分。】
狮子大开口?茵陈砍价砍骨折:【5积分。】
【500!】
【50。】
【300!】
【100。】
【100积分成交!】圆满麻利地从茵陈账户扣款100积分。
它雀跃的语气让茵陈觉得很亏,特别是她的意识逐渐清醒,后悔的情绪也变得清晰。
但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沉浸在抠门的懊悔里,她的视觉一片漆黑,触觉与听觉便十分敏锐。
她的身体落在很软绵的地方,还没等她猜测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唇上的温热触觉便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
有人在吻她?!
茵陈费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眼熟又热忱的狐狸眼。
她骤然睁开的眼睛没有丝毫不适,只因身处的环境很幽暗,而且不太透风。
这小狐狸搞什么名堂呢?
茵陈的身体很软很乏力,她试图撑手坐起来,却被少年牢牢地摁在榻上,胶着的吻也从她的唇瓣一寸寸地挪至眉尖。
“你要干什么?”茵陈的语调微扬。
少年的手指强势地钻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并强势地将她的手摁在枕头上,令她没有半点起身的希望。
他笑吟吟地回答:“你呀。”
好糟糕的回答!
茵陈不经意地一瞥,发现少年身上的衣裳也很……艳丽。
他穿着红色的交襟衣衫,襟口微敞,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是漂亮得让人看上一眼就无法转移目光的视觉冲击。
虽然房间很幽暗,但茵陈的眼睛很明亮。
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行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坚守住自己的清白,她的这具身体是原主的,她要将干净完整清白的身体还给原主!
在极致的视觉诱惑下,茵陈闭起眼睛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少年见茵陈紧闭双眸,抗拒的意思溢于神情,伤心之余涌起一股难以克制的气愤,他的唇在茵陈脸上辗转,反复撕咬舔舐她的脸颊。
就……不像是在调情,像是大型猛兽在提前尝验自己的食物。
茵陈现在的处境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整张脸都被亲了个遍,哪还有半点清白可言。
总不能换脸吧?
毁灭吧!茵陈累了。
她已经预料到她损失惨重的工资了,真情实感地皱起眉,带上独属于苦命打工仔的痛苦面具。
“我吻你,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你现在看都不想看到我,是吗?”
“你心里念着谁?是崇铭?还是许央?”
“只想利用我,却不想对我负责,还说出不能生崽的假话!”
“你知道吗,你体内的神力太磅礴,我怕你的凡人之躯承受不住,所以在你踏入魔界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让药魔君时时注意你的身体。”
他低低地笑出声,“……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在我面前,面不改色地骗我呢?”
湿润的水珠砸在茵陈的脖颈,一滴、两滴、三滴……
半晌,茵陈的身上一轻,她试探地睁开眼睛,便看到少年躺在她身侧,一张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还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这副可怜的娇弱模样,哪个姐姐看到都会怜惜。
茵陈也不例外。
但也仅有怜惜。
任务和爱情再次摆在茵陈面前,这次她选择任务。
她眼神微动,最终还是狠下心:“你现在松开我,我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少年很想生米煮成熟饭,但他不敢,他怕一旦越线,便彻底无法挽回。他不敢抬头,只觉得此时的自己一定很狼狈不堪,他的卑劣在茵陈面前无从遁形。
“你走吧……”
他声音低哑。
茵陈拖着无力的身躯,一脚重一脚轻地离开了。
她打开门,阳光很刺眼,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入光里。
经此一事,少年彻底消失在茵陈面前。
茵陈也不再偷懒,她去人界的临安城看了眼,已经恢复了曾经的热闹繁华,被她扣押在刑宫的那些灵魂,除了明月朗还被他的家人牵挂着,其他人都无人问津了。
她从小巷里的墙上撕下一张寻人启事,带到刑宫,她把薄薄的一张纸扔到明月朗面前,“你的父母很爱你,可惜……你回不去了。”
明月朗被缚魂钉钉在墙上,他狰狞着向茵陈表达他的愤怒,这样徒劳的挣扎,非但不能挣脱缚魂钉的束缚,反而令他自己的灵魂备受折磨。
他开不了口。
茵陈替他说道:“你很生气,因为你觉得你与你的父母分离是因为我,你觉得我很恶毒,对吧?”
她的口吻太冷静了,明月朗挑起眉,明晃晃的眼神像是在反问她:难道不是吗?
茵陈呵笑一声:“那你要不要想一想,你从前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母亲收你做关门弟子,你明明觉察出方嘉曲的真实身份,却仍是自以为良善地‘救赎她’。她妄想取代我,你对她的良善,于我而言,便是恶。”
“我若弱小,只能逆来顺受。”
“而如今,弱势在你,成王败寇,你说你现在,是不是活该啊?”
“可怜啊,我听说你父母现在很重视你,将你当成下一任明家家主在培养,四处寻你呢。你说,他们久寻不得,会不会重新培养你兄长啊?”
明月朗的剧烈挣扎让缚魂钉都松动了,可刑宫的牢狱不是能轻易逃脱的,他刚挣脱缚魂钉向茵陈冲去,便被无形的攻击重伤了。
茵陈只是站着,她垂下眼,目光轻蔑,“你,后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