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竖指抵在唇前,“嘘。”
明曦眨眨眼,两根食指斜在嘴前比出一个“叉”。
“你们对什么暗语呢?”曹小雅刚睡醒,嗓音很哑,透着浓浓的倦意,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艰难地把自己从薄被里拔出来。
茵陈见她要起床了,就不再刻意控制音量,“还以为你要继续睡觉,想着小声点呢。”
曹小雅静坐片刻,缓过神来,“我要出去一趟,有个表姐在京城工作,她约我出去玩玩,你们晚上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路就带回来。”
“你顺路带点小吃吧,我还没来得及去逛逛呢,茵陈,我们这周末去逛街好不好啊?”明曦期待地问道。
“好啊。”茵陈应声。
曹小雅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化妆,“我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你们说什么官方声明,是有新进度了吗?”
“呃……”明曦有点语塞。
茵陈接话道:“一点有用的进度都没有,你出去玩就不要想这些了,看了也是浪费电。”
“好吧。”曹小雅不再问,她急急忙忙化完妆换了身衣裳,拎着精致的牛皮斜挎包出去了。
明曦担忧地问道:“茵陈,好多人都知道我们和沈毓一个宿舍,她现在出去逛街,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啊?”
“不会,牵涉的人越多,负面影响越大,你看声明里,都是林某、沈某,你和小雅的姓都没被提到。”茵陈语气沉稳,很有信服力。
而且,她已经安排林家的保镖去保护曹小雅了。
明曦提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她捏着卷纸进卫生间,“啊啊啊!”
“嘭!”
明曦慌乱地逃出卫生间,大力把卫生间的门拍上。
幸亏茵陈稳如老狗,否则小心脏都要被吓破了。
“曦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去学声乐吧?这穿透力好强悍!”茵陈一脸认真地建议道。
明曦哭丧着小脸,花容失色地跑到茵陈的床前,极为小声地说道:“茵陈,我刚刚看到马桶里有红色微光。”
茵陈和明曦对视了眼神,都看懂彼此的猜测。
摄像头。
之前住在杨市林家的时候,沈律在他和茵陈的房间都安装了无死角的摄像头,导致茵陈对摄像头的敏感度下降。
“小曦,刚刚小雅有没有进卫生间?”茵陈皱眉问道。
明曦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我、我不记得,她好像进去洗了把脸,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上厕所,怎么办……要不要把她喊回来呀?”
茵陈牵住她的手安抚道:“小曦,你冷静点,把小雅喊回来,除了破坏她的心情之外,没有任何有用之处。”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先到隔壁借用一下厕所,记得先观察下。”
明曦被吓得不轻,眼里含着泪花点头,“好,你也要小心。”
茵陈在明曦到隔壁以后,她直接报警,并且联系林家私用的律师。
警察把马桶里的摄像头取出来,并带着茵陈和明曦到警局做笔录。
明曦是真真正正被家里娇养长大的,她没遇过什么事,坐在警车里忍不住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警察都有些不忍心了。
茵陈抱着她安慰道:“别怕,待会儿警察叔叔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路上有些堵车,从京大到警察局的二十分钟,明曦哭湿半包纸。
圆满:【妈耶,她是小龙女化身吗?哭起来像是下雨了。】
茵陈指责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要是留下心理阴影,很影响以后的生活!什么损人出这种损招?下辈子投胎没屁目艮吧!】
圆满拎着小手绢搅手指,【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她真的太能哭了……】
【她能不能哭关你锤子事?管好你自己!】茵陈火气正大。
圆满非要在这时候找存在感,和讨骂没什么差别。
它闭嘴不敢讲话了。
由于明曦的状态有些崩溃,茵陈将她安抚得差不多了,才和她分开去做笔录。
她们俩都是受害者,警察照例问了几个问题,便倒了两杯水让她们坐在一旁,等她们的辅导员接她们。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茵陈面前,他递出一张名片,“林小姐您好,我是谢氏法务部的律师,我姓张,是谢建铭谢先生授意我来接您。”
茵陈接过烫金名片,上面的“首席律师”十分显眼,“张律师,有关我的事您应该有所听闻吧?”
“当然,林先生在杨市的时候将您保护得很好,您也并非是公众人物,我们会最大程度为您讨回公道。”张律师礼貌微笑。
茵陈挑了下眉:“你……”
“们?”
张律师解释道:“是的,我代替林家的律师来接您,是谢建铭先生的授意。但在来的途中,老谢总吩咐谢氏法务部,全力帮您。”
明曦的哭腔一哽,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可是谢氏集团的法务部啊!
茵陈的靠山好牛!
明曦傻乎乎地问道:“那、那……可以澄清我们欺凌沈毓的流言吗?”
茵陈翻出京大最新一条的官方声明,“张律师,对律师说谎是一件很蠢的事,所以我就直说了,我们宿舍对沈毓保持了礼貌的相处距离,但绝对不是欺凌。”
张律师翻看完整的声明,问道:“可以通过具体的事实描述你们的相处吗?”
茵陈言简意赅:“能帮则帮,仅限于此。”
张律师:“比如?”
茵陈简单举几个例,比如借卫生巾、借饭卡、偶尔搭几句话。
“我当然会刺她几句,但另外两个舍友是无辜的,她们是被我连累了,也被冠上‘欺凌’舍友的罪名。”
明曦的眼里又漫出水光,她自责地反省道:“如果我那天沉得住气,是不是就不会……”
茵陈温柔且坚定地说道:“想要伤害你的人,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成为他们伤害你的理由。这种时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坚强,等真相水落石出。”
她向张律师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舍友明曦,在所有的事情发生前,沈毓的朋友们在食堂里和明曦发生过口角冲突,并牵扯出我和沈毓在杨市二中的共同校友。”
“正因为那位校友的介入,在学校里传出一些有关于我的、在高中期间的不实传言。”
张律师敏锐地捕捉到信息,“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起因,明小姐,您还记得那位杨市二中的同学长什么样子吗?”
“就是一个……”明曦回想了下,描述道:“长相平平的男生,我还有点印象。”
“林茵陈?明曦?”
她们的辅导员来了,张律师没再多问。
辅导员的脸上还残留着怒气的痕迹,但在警察局以及律师的面前,他还是克制住了。
“走吧,我带你们先回去。”
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派,茵陈看着火大。
“我以为,您会先问问我们出现在警局的原因呢。”
张律师想起谢建铭的叮嘱,茵陈的身体很娇弱,情绪也不能有太大的起伏。
他递张名片给辅导员,“您好,受客户所托,我会送我的两位当事人回学校,您要一起吗?”
辅导员看着凹凸烫金名片上的“寰宇集团”,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就一起吧。”
他已经不想管这件事了。
管了也里外不是人。
这应该是学校与资本的对抗,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辅导员!
“来的时候我已经听说过这事儿,为了你们的安全,学校已经让人排查所有的宿舍。”
明曦闷声不接话。
茵陈问道:“结果呢?”
辅导员:“只有你们宿舍里有摄像头。”
所以,摄像头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针对茵陈的。
张律师负责开车,车里有茵陈这个小祖宗,他不敢分神。
明曦的情绪消耗过大,靠着茵陈的肩膀昏昏欲睡。
茵陈心里明白京大想息事宁人,也没什么话想和辅导员说。
根据学生会调查,谣言和偷拍的事,里外都牵涉到京大学生,一旦彻查肯定会影响京大的声誉。
茵陈和明曦遇事直接报警,下午警察到女生宿舍的视频和照片被人拍下,早就泄露出去了。
作为茵陈和明曦的辅导员,他被夹在学生和学校之间真的很为难啊!
好希望谢氏能用钱、用权砸他,这样他就能在资本的“胁迫”下偏向学生。
张律师把茵陈和明曦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又把辅导员送到校内停车区域,“这件事情林总和老谢总不会善罢甘休的,接下来,要费心您多关注下林小姐的身体状况了。”
他越是彬彬有礼,辅导员就越是心凉。
京城有那么多谢氏,但提起来就能让人想到的,只有寰宇集团谢氏。
老谢总在为茵陈撑腰,这事儿就不能糊弄。
但一想到背后有可能被牵涉到的人……辅导员一阵头痛欲裂。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车就在前面,有劳张律送我一趟,我就在这下车吧。”
张律师没说什么,把车停下。
辅导员下车以后,去买了一盆蒜泥龙虾。
他对海鲜过敏,没敢多吃,尝了两个就觉得呼吸不畅,浑身发痒,嘴唇也肿了。
让年迈的老母亲帮他带着病例单到学校请假,他干脆躲在医院,不管那些令人头疼的事了。
圆满把辅导员的骚操作告诉茵陈,【他是懂明哲保身的。】
【很聪明的做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辅导员选择明哲保身,茵陈对此保持理解的态度。
【你都能监控到辅导员了,怎么没监控到马桶里的摄像头是什么时候被人安装的?是被谁安装的?】
【没用的事你从头到尾都监控,有用的事你的眼睛真是一点都不沾边啊!】
茵陈以唇齿为利箭,将圆满扎成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