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凡和茵陈凭着默契交流几句,然后他们顺着彼此声音的方向,慢慢靠拢。
圆满看着谢赫凡和茵陈,他们俩像是两条泥鳅,在地上又扭又拱。
【宿主,你们是在跳泥鳅舞还是毛毛虫舞?】
茵陈:【……】
她这次没有禁言圆满,纯粹是因为她善良。
茵陈挪几下就觉得身体受不住,干脆躺在原地,时不时嗯个声,让谢赫凡知道她的所在位置。
大概有两三分钟,一只微凉的手触到茵陈的脸颊。
“嗯嗯?”沈律?
“嗯。”
确实是沈律的声音,即便是他从嗓子里憋出来的,也带着清冷从容的气质。
就像是他这个人,就算身处逆境,也总是镇定沉稳的。
沈律被反绑在背后的手探到茵陈脸上的眼罩,他手指轻轻一勾,解开眼罩的系绳。
茵陈偏了偏头甩掉眼罩,骤然看到暖黄的光亮,眼睛有些不适,她皱着眉,虚虚眯起眼睛,等适应了以后才用手指挠了挠沈律的胳膊。
沈律自觉把脸凑到她的手旁。
茵陈解开沈律脸上的眼罩,她松口气,像是累惨了似的歪倒在沈律身上。
身累,心也累。
她稍缓了下,用下颔指了指谢赫凡,“嗯嗯!”
沈律:“嗯嗯。”
圆满:【沈律的两个嗯是二三声,是嫌弃拒绝的意思。宿主,你的嗯嗯又是什么意思?】
【让他把谢赫凡的眼罩解开。】
茵陈真的心好累,她的嘴巴被封住,身体又弱唧唧的,沈律还不配合她。
“嗯嗯嗯!”谢赫凡还在地上乱扭着,姿态之不雅,也怪不得刚刚圆满调侃他和茵陈了。
茵陈不忍直视这个场面,她慢慢地撇开目光,向沈律皱了皱眉,用眼神催促他去帮谢赫凡解开眼罩。
沈律垂着眼眸,假装没看到。
茵陈用手指勾着沈律的衣角,撒娇似的晃了晃。
沈律不为所动。
茵陈的手指钻进沈律的白衬衫底,细腻柔软的指尖戳着他的后腰,一下又一下。
沈律的身体僵了一瞬,呼吸一滞。
他的嘴巴被封住,鼻端的呼吸滞住,差点一口气没喘得上来。
为了制止茵陈的小动作,他无奈地坐起来,屁股和脚着地,一踱又一踱,比起像是泥鳅的谢赫凡,沈律就是优雅的代名词。
【还能这样,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
圆满语塞:【额……因为沈律聪明。】
相对的,就是茵陈和谢赫凡蠢。
【圆满,你现在学坏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又软萌的系统了。】
【是吗?我在你的心里不是蠢蠢的吗?你啥时候对我改观的?】
【……】被系统怼了,茵陈有点心痛。
系统和人一样,都会在相处的时间里被挖掘出更真实的自己。
它刚认识茵陈的时候,很害怕茵陈。
因为茵陈是快穿总部大佬的遗孀,而且那时候的茵陈看着很不好相处,很冷漠的感觉。
但是时间久了,它发现茵陈只是嘴硬,她故意站在居高临下的视角,批判与任务相关的每一个人。
她置身其中,却又刻意提醒自己不要深陷。
茵陈软声问道:【圆满,你知道我为什么在反派部混得风生水起吗?】
圆满呆呆的,【为什么呀?】
茵陈阴森森地说道:【因为我手起刀落,绝不话多。说起来,我以前还杀过一个系统呢,它当时哭着求我放了它,可它影响到我做任务了。】
圆满感到一阵寒风从身后刮来,它吓得抖了下身体,缩在摇摇椅上,抱住弱小可怜又无辜的自己。
茵陈吓到圆满,心情好转。
这种事情对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有点幼稚。
但对她来说,刚刚好,很快乐。
就在茵陈和圆满闲扯的时候,沈律已经把谢赫凡的眼罩解开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用语调和眼神交流,那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被推开,铁门落在地面刮起的声音十分刺耳,还有铁链被拖动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黑衣保镖推着一个轮椅进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惨白,眉眼笼罩着滔天的恨意,削瘦的骨相让他看起来十分刻薄。
以茵陈的经验来讲,这个男人如果气色好些,脸上再添点肉,眉眼再柔和一下,必定是一副温润儒雅、有书卷气息的长相。
“咳咳咳……”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低头咳嗽,他握着纯白的手帕捂住唇,似乎受不住这里的灰尘。
茵陈深有同感,这里的环境这么差,她也有些扛不住。
“去把沈津带来。”男人的声音嘶哑。
黑衣保镖粗鲁地把沈律拎到男人面前。
沈律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一声都没吭。
男人轻笑了声,“把黑卷和阿黄的尾款打过去。”
茵陈和谢赫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疑惑。
沈律啥时候改名叫沈津了?
沈津又是哪个沈津?是出演《月光来迟》男二的沈津吗?
保镖俯身,凑到男人耳畔说了些话。
“boss,黑卷来消息说,他们顺便绑过来的女孩身份不简单。”
男人微微偏头,“嗯?”
保镖继续说道:“林氏集团和谢家正在找人。”
男人的目光慢悠悠地看向茵陈和谢赫凡,吩咐道:“胶带撕开。”
碍于茵陈和谢赫凡的身份,保镖慢慢地撕开茵陈和谢赫凡嘴上的胶带。
但还是很痛!
茵陈得到嘴巴自由,她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我爸是林正威!识相点把我们放了,不识相小心我嘎在这里!”
圆满一头黑线:【……】
总觉得宿主越来越憨憨了。
哪有人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绑匪的?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茵陈的目光有些诧异,他很意外茵陈的大胆。
毕竟林正威这些年把茵陈养在家里,很少带她出去应酬交际。
温室里的小玫瑰就该安静漂亮,不是吗?
男人又轻咳几声,气息不稳地说道:“把林小姐和谢少爷带到干净的地方,款待。”
茵陈见男人忌惮林谢两家,她骄矜地问道:“还有我哥呢?我哥叫沈律,不叫沈津,你们脸盲吗!”
男人皱了皱眉,示意保镖去看看沈律。
保镖掏出手电筒,亮白刺眼的光照向沈律的脸。
男人看清沈律的脸,他一脸森冷地说道:“林小姐,我有意不与林家交恶,可你骗我,咳咳……就是你的不对了。”
茵陈和谢赫凡两脸懵圈。
谢赫凡说道:“你要不再仔细看看?他是林叔叔的继子沈律,他的亲生母亲叫刘莉兰,亲妹妹叫沈毓。”
他说的清清楚楚,令男人有些动摇。
保镖推倒沈律,掀起沈律的白衬衫,他用手电筒照亮沈律的后腰。
“boss,是沈津的胎记。”
男人额角的青筋乱蹦,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他遏制着怒气说道:“把他们都绑起来!”
“是。”保镖把茵陈和谢赫凡五花大绑,将他们扔到沈律旁边。
谢赫凡骨碌滚了一圈,挡在茵陈面前。
沈律也稍稍侧身,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男人摸着轮椅的扶手,眼里闪着恶意的笑:“林家的小丫头真讨喜,就是不知道,她更喜欢你们其中哪一个了。”
他挥了挥手,保镖就把沈律和谢赫凡拎走。
茵陈只想骂人,他们口口声声说沈津,却绑架沈律。
她和谢赫凡提醒,结果却激怒了男人。
【这男的脑子不好吧!】
圆满很难不赞同,【不怕坏人坏,就怕坏人又蠢又坏,连累无辜的人。宿主,他们要是让你二选一,你咋整啊?】
几个保镖用绳子把谢赫凡和沈律吊起来,在他们脚下架起滚沸的油锅。
茵陈的脑筋飞速转动,她倒吸一口弥漫着灰尘的空气,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你当我傻?选谁都是错,不如不选。】
茵陈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十分感激原主的病弱身体。
男人并没有轻易放过茵陈,他用枪管抵着茵陈的脑袋,“装晕?那就让他们两个一起死。”
圆满:【…啊哦,只有A和B,没有C选项。】
茵陈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
保护谢赫凡是原主的心愿,茵陈只能舍弃沈律。
怕就怕选了谢赫凡以后,沈律死里逃生,到时候她又该怎么面对沈律呢?
她刚刚还为了哄沈律,信誓旦旦地向谢赫凡提出分手。
这哪是沈津的劫?
这是沈律和茵陈的劫啊!
男人压低嘶哑的声音说道:“我的时间是有限的,1、2……”
“咳咳咳……”茵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虚弱地睁开眼睛。
男人挑了下眉:“嗯?”
茵陈果断地说道:“我选谢赫凡,活。”
“哈哈……咳咳咳咳咳咳……”男人似乎心情大好,情绪起伏波动太大,他一口气没喘得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用白色手帕捂着唇,一抹血迹赫然落在帕子上,眼里流露出悲恸和哀伤,“沈津啊沈津,你看看,你终究是步入你父亲的后尘。”
“接下来的几十年,你最好活着。”
这句话,像是世间最残忍的诅咒。
茵陈只觉得无语,合着这事儿是她的劫啊!
沈律的畸形占有欲已经初现端倪,茵陈今天又狠心抛弃他。
这事儿就是个疙瘩,除非时间倒流,不然这就是沈律的心病。
无可挽救的心病。
茵陈的眼里闪过狠厉,她垂下眼眸,似乎是在为没有选择沈律而内疚,“我已经选了,可以松绑了吗?”
“当然可以。”男人很愉悦。
茵陈被松绑的一瞬间,她劈手夺来枪支,快准狠地射断吊着沈律的绳子。
沈律扑通一声掉进油锅里。
圆满和谢赫凡都惊呆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得鲜血直吐。
茵陈抽空吐槽道:【他不仅身体有病,脑子也有大病!】
圆满初次见识到茵陈的狠心绝情,它吓得不敢接话。
或许,茵陈威胁它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我可没说是假的呢。】
茵陈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她用淡紫色裙摆把枪上的指纹擦掉,惆怅地说道:【手上又沾血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