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赫凡在隔壁谢家安安分分待了几天,开始主动到林家找茵陈。
沈律看谢赫凡很不爽,但他把这份不爽藏在清冷的眼神里。
除了茵陈,谁都没看出来。
“你来得有点不巧,茵陈喜欢的综艺在今天中午更新,她吃完午饭要追综艺。”
沈律看似在提醒谢赫凡,其实是暗中显示着他对茵陈现在生活的了解。
谢赫凡在林家吃完午饭,耐心地陪着茵陈刷综艺。
正当综艺结束,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沈律又提醒道:“这个点,茵陈该午休了。”
茵陈吃饱喝足,又看了搞笑综艺,实在消耗精神,她斜靠着沙发软枕,昏昏欲睡。
谢赫凡见她这样,也不忍心打扰她。
沈律弯腰抱起茵陈,把她送回卧室。
谢赫凡跟在他们身后,见沈律要把茵陈抱进他的房间,谢赫凡提醒道:“这是你的房间,你是不是走错了?”
沈律:“没走错,她午休都是在我房间。”
谢赫凡捏紧拳头,他看向沈律的眼神很不善。
沈律却小声说道:“嘘,别吵醒她。”
茵陈很应景地嘤咛一声。
谢赫凡只能忍住他霸王龙似的脾气。
上次他和沈律在学校打架,是林正威的助理出面,学校又看在沈律成绩优异、谢赫凡进步很大、他们都是初犯的份上,就罚一篇两千字的检讨打发了他们。
现在没有学校的束缚,茵陈却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戒律——禁止打架。
沈律和茵陈在房间里午休,谢赫凡烦躁地坐在沈律房间的门口。
他盘起两条大长腿,时间久了,腿麻了,他便站起来走动一下。
然后继续盘腿坐下。
谢赫凡粗鲁地薅两下头发。
圆满一脸真诚地解读道:【你还没有和他说分手,他刚刚扶了扶隐形的绿帽子吗?】
夺笋呐!
山上的熊猫都饿趴了!
【嘻嘻,我就不分手。】
圆满好奇问她:【宿主,为什么呀?你不怕沈律生气吗?】
【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生气。】茵陈意味不明地说道。
再具体的,茵陈就不吱声了。
圆满还想再问详细点,结果茵陈一秒入睡。
下午四点,茵陈迷迷糊糊转醒,沈律的手臂横穿过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
她动作缓慢地转身。
沈律闭着眼轻拍她的肩,哄道:“乖,还早着呢。”
茵陈在他怀里又躺了十分钟,她用手指戳了戳沈律的肩,“快醒了,那个铁憨憨肯定在门口等着呢。”
提起谢赫凡,沈律又吃味了。
他把冷峻的一张脸埋在茵陈的肩窝,撒娇似的蹭了蹭,凌乱的发丝让茵陈的脖颈发痒。
茵陈的脸往后仰去。
沈律感受到少女躲避的动作,他眼眸微眯,气压下沉。
茵陈抬起软软的手掌放在他的头上揉了揉,“我好奇他想说什么,听到也就没事了。你不许再闹,嗯?”
沈律学着名著里的语录说道:“早知他今日来,我就不来了!”
茵陈笑得欢,往他唇上咬了口。
沈律报复心重,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咬了口,又啜了啜。
他满意地笑道:“好了,只给你十分钟,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嗯嗯嗯,你最乖了。”
茵陈哄沈律还是有一套的。
沈律把他的黑色拖鞋放在茵陈的脚旁。
“幼稚。”茵陈嗤笑了声,穿着这双黑色拖鞋去找谢赫凡了。
沈律看着她离开,在门关上的一霎,他把自己砸进漆黑的被子里。
他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很气,气谢赫凡和茵陈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谊。
很嫉妒,嫉妒谢赫凡参与茵陈十八年的人生。
十八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八年?
从她咿咿呀呀,到嘤嘤学语。
再到她扎着两个羊角辫儿上幼儿园,她背着小书包踩着金黄的树叶去小学,她扎起秀气的马尾读中学……
他全部错过了。
如果他是谢赫凡,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会占据茵陈人生的每一个有意义的时刻。
可惜他不是。
因为谢赫凡的迟钝,他心底甚至有些窃喜。
如果不是谢赫凡三心二意,又怎么轮得到他趁人之危呢?
沈律看向墙壁上的那盏黑色貔貅壁灯,他眼底幽深沉凝,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
谢赫凡正盘腿坐在沈律卧室的门外,他的脑袋靠在门框上,呼呼大睡。
茵陈用脚踢了踢他,“醒来。”
她这段时间享受着沈律这样成熟稳重的独爱,怎么还看得上谢赫凡不够纯粹的好?
谢赫凡慢慢睁开眼,声音里充满了困意:“嗯?”
“你不是有事和我说吗?进我房间说。”
茵陈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谢赫凡跟在她身后走进去,他还没怎么清醒,便听到茵陈不耐烦地催促:“快说!”
他看着茵陈脸上的红痕,心里升起一股不知由来的委屈。
她现在不止和沈律亲昵,竟然还凶他?
谢赫凡垮着批脸,言不由衷道:“这两天我想了想,我对你,更多的是对妹妹的照顾。”
茵陈挑了下眉,“所以?”
“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我不想耽误你。”
他发了张妹妹卡给茵陈。
茵陈哂笑:“我有亲哥的,请你把脚上一万二的球鞋还我!”
谢赫凡困惑皱眉:“什么哥?”
茵陈浅浅微笑:“亲哥。”
“亲什么?”他好像是个耳背的老大爷。
茵陈重音念道:“q—ing—情,情哥哥!我衷心给你提个建议,去学学普通话,前后鼻音都分不清,我真为你感到担忧。”
“你刚刚明明说的是前鼻音!”谢赫凡倔强地反驳。
他好像永远抓不住重点。
重点是前后鼻音吗?
重点是他脚上的鞋,一万两千块的鞋!
沈律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都和谢赫凡没关系!
茵陈冷着小脸,她指着谢赫凡脚上的鞋,“脱下,还我。”
她冷漠的语气让谢赫凡有些难受,但少年的自尊心不许他问再多的话。
谢赫凡脱掉鞋子,白色的棉袜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他的目光触及到茵陈脚上的黑色拖鞋,什么都没说,沉默着离开林家。
茵陈站在落地窗前,她看着谢赫凡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难免有一点生气。
他凭什么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凭什么这么不在乎?
是想要独自消化掉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用承受一点心理负担,然后快快乐乐和沈毓在一起吗?
呵,他想得美!
茵陈推开窗户,她捡起那双白色的球鞋,朝着谢赫凡的方向扔去,“我不要你的鞋!”
谢赫凡被砸中后背,他低头看看地上的鞋子,又抬头看向茵陈,像是没脾气似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落地玻璃折射着太阳光,映得谢赫凡的眼眸很有神采。
茵陈抬起下颔,眼皮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谢赫凡,“分手只能由我提。”
谢赫凡慢吞吞地应了声:“……哦。”
茵陈“啪”地关上门。
谢建铭在阳台上喝茶,他看着谢赫凡和茵陈闹别扭,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于是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正威。
照片里,少女拎着鞋砸向楼下的少年,白色的球鞋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度。
林正威一看是自家闺女在欺负老谢家的儿子,他就不管了。
谢建铭待在家,茵陈也待在家,无所事事的谢赫凡不再到处浪了,他也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他的那群兄弟约着他打游戏,几次被拒绝,干脆拎着水果和礼盒来拜访谢家。
一群清爽少年来的时候,茵陈正在谢家煮茶,她弯眼一笑:“既然来得凑巧,不如留下喝茶?”
他们都是正值青春躁动的少年,哪里有耐心去品茶?
不过是牛嚼牡丹。
他们是来找谢赫凡一起寻开心的,茵陈就喜欢看他们憋屈。
谢建铭看透她的调皮,顺势说道:“正好,我刚刚喊赫凡下楼来喝茶,你们也尝尝吧。”
平时呼风唤雨的少年,在谢建铭的气势压迫下,都乖乖坐在沙发上。
茵陈扫了眼茶具,“缺几个杯子呢。”
“家里有一套,我去拿。”
谢建铭去楼上,少年们才敢窃窃私语。
“凡哥,你爸到底是干啥的?”
“刚刚那个眼神,那个气质,我……”他看到茵陈还在,顿时改口,“我敲!我差点给跪下了!”
“我也是!!”
“不愧是凡哥他爸!”
“身材也绝了,一枪遮半腰!”
“那个腿,又长又笔直,你爸练过吧?”
谢赫凡回应道:“保密工作,别探究。”
于是少年们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
“钢铁侠保卫世界!”
“蜘蛛侠不配了,是吗?”
“浩克永远的神!”
“滚!越聊越离谱了,但浩克确实说得通。”
谢赫凡无语了,“你们要不要听听你们在说什么?”
谢建铭拿着一套青花瓷茶具下楼,少年们立刻安静了。
茵陈行云流水地把煮好的茶去掉茶叶,再往青花瓷茶杯里斟茶。
原主学过煮茶,但是煮茶的工序太复杂,茵陈化繁为简,略掉几个步骤,图个意趣。
“谢叔叔,您尝尝吧?”
谢建铭浅尝辄止,很给茵陈面子,“味道不错,你的手艺配得上这茶的身价。”
茵陈又看向谢赫凡。
小小的青花瓷茶杯,谢赫凡咕噜一口就喝完了,“嗯嗯嗯,好喝!”
他的敷衍形于表面。
茵陈不自禁地想到沈律,如果是沈律喝到她煮的茶,一定会十分认真地品尝,再郑重其事地夸赞她。
也就沈律要上班,茵陈闲得发慌才会来谢家。
“好喝?那你就多喝点。”茵陈给谢赫凡灌了几壶茶。
少年们也没有幸免于难,他们离开谢家前,排队上了趟厕所,然后逃难似的溜了。
茵陈折腾完谢赫凡,裙摆摇曳着回家了。
沈律这几晚都在加班,最迟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家。
茵陈睡得迷迷糊糊着,一只手臂强势地锢住她的腰,她熟练地在沈律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沈律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也疲惫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