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睡得最安稳的就是福宝,他醒来没多久,便耐不住活泼性子,推着晃着喊茵陈起床。
茵陈捂着额头,一脸困倦地问他,“福宝,天还没亮呢,你去找阿珏哥哥玩,乖啊。”
福宝拉开遮阳的翠幔,阳光通畅无阻地照进房里。
茵陈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睡意全无。
敲门声响起。
茵陈哑声问道:“谁?”
“江姑娘,我端了盆水来,你起了吗?”凌承珏站在门外问道。
乔慷和小厮都一脸复杂地跟在凌承珏身后,矜贵的世子何曾干过这些粗活?
如今他胳膊带伤,也坚持要亲自为屋里的江姑娘端盆送水。
茵陈倒是习惯了凌承珏的细致入微,她应声:“起了。”
凌承珏推门进屋,他把铜盆摆在木架上,温润地说道:“昨夜客栈里遭了劫匪,外面乱糟糟的,店家还没来得及收拾。早饭我待会儿给你送进来,你和福宝不要出去了,免得被吓到。”
“啊?”茵陈惊愕一瞬,担忧地问道:“那、那你和乔慷他们可有人受伤啊?”
凌承珏对上她关切的眼神,心里暖暖的,“没有,想必是为财而来,将客栈里的物件翻个底朝天了。”
茵陈松口气,“那就好,昨夜里我睡得沉,客栈里遭了劫匪我竟然也没个知觉。”
凌承珏心知是因为迷香,但他不想让茵陈害怕,所以隐瞒住了,“舟车劳顿,我昨夜也睡得很沉,要不是乔慷他们怕我在屋里出事,我现在还睡着呢。”
茵陈与他闲扯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圆满竖起大拇指,【宿主,桃花村最佳演技非你莫属!】
茵陈毫不谦虚,【一般一般,应该的。】
福宝拽住茵陈的裙摆,仰着小脑袋,眨巴着水灵灵的眼,“阿姐,你陪我玩躲猫猫好不好?”
茵陈委婉拒绝:“福宝,昨日客栈里闹了劫匪,很危险的,你不可以躲到阿姐找不到的地方,知道了吗?”
“劫匪是什么?”福宝的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凌承珏给茵陈和福宝送早饭的时候,茵陈正在给福宝讲雪华公主和七个劫匪的故事。
在她的叙述里,雪华公主是整个国家最不受宠的公主,当七个劫匪偷偷潜进她家里抢金银财宝的时候,雪华公主看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劫匪将她家洗劫一空。
福宝天真单纯地问道:“她为什么不说呀?”
“因为……”茵陈不愿限制小崽子的幻想以及思考能力,“阿姐也不知道,等福宝长大了,也许就懂了。”
福宝小大人似的说道:“我知道了,因为雪华公主是坏人!只有坏人才会帮助坏人!”
茵陈故意皱起眉,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呢?劫匪抢了雪华公主的家,可是她自己没有抢呀,福宝为什么要说她是坏人呢?”
福宝拧着两道稚嫩的小眉毛,陷入沉思,但年纪小小的他想不明白,“……她明明看见劫匪了,但她不说,看着家里被抢,就是不对!”
茵陈捏着福宝胖嘟嘟的小脸蛋,像揉面团似的一顿猛搓,“福宝,她住在家里,吃家里的喝家里的,有劫匪到家里偷东西,她在安全的情况下不去提醒家里人,那她就是个白眼狼!”
福宝在茵陈瞎编的故事中,学到一个新词:白眼狼。
圆满:【宿主,你指桑骂槐不要太明显了!】
茵陈故作无辜:【我没有骂人呀,我只是在敲打凌承珏,他失忆的时候住在我家里,吃我的喝我的,他要是还按照原剧情一样狼心狗肺,那真的不能怪我下重手了哦。】
【这种人呀,是要被我掏心挖肺的呢。】
她用单纯的神情、可爱的语气讲出让圆满毛骨悚然的话。
“福宝不是白眼狼,等我长大以后,我给阿姐买糖葫芦吃!”福宝在圆满和茵陈暗中交流的时候打了岔。
凌承珏把早饭摆在桌子上,布好碗筷,笑着说道:“福宝真乖,有这么贴心的弟弟,江姑娘日后必定很有福气。”
原主遇见你,才真的是服气。
茵陈腹诽了一句,她看着铺了满桌的丰盛早饭,慢慢笑弯了眼,“凌公子这般细致,有凌公子这样的阿兄阿弟,也是难得的福气呢。”
乔慷用一张银票堵住客栈东家的嘴,他站在茵陈和福宝的房间门口,恭敬地提醒道:“公子,姑娘,吃完早膳要赶路了。”
从临安城到京城途中,茵陈和凌承珏待在同一个车厢里,她制造机会挑破凌承珏胳膊受伤的事,并且一路上对他满怀关心。
福宝在茵陈的引导下,乖巧地不闹凌承珏了。
这一路,凌承珏的整颗心都像是裹在蜂蜜水里,又暖又甜。
有劫匪抢劫客栈、凌承珏受伤之事,茵陈和凌承珏对于乔慷他们连夜赶路,也没有半句抱怨了。
马车抵达京城的时候,天色微微见黯,城门口往内的道路人烟稀少,有几队官兵巡逻。
两刻后,马车经过的道路逐渐热闹,街上也挂满了灯笼照亮。
茵陈掀开车厢的小格方帘,福宝也挤到她身旁勾着小脑袋往外看。
“阿姐,这里的糖葫芦好大!一定很甜!”
“乖,不要把脑袋伸出去,很危险的你知道吗?”
福宝的小半个身子都探到外面了,茵陈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
福宝人在茵陈怀里,心却跟着糖葫芦飞走了。
小孩子活泼好动,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感兴趣的东西上。
圆满暗戳戳地说道:【宿主,你这个阿姐还比不上糖葫芦哦?】
茵陈带崽,十分懂得宽慰自己,【虽然我比不上糖葫芦,但福宝注意力集中啊!像他这么小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父母哄两句就能转移注意的,但福宝不一样。】
福宝是个很坚定的孩子,他对糖葫芦的专一,茵陈都不能撼动分毫。
凌承珏笑着揉了揉福宝的脑袋,“福宝喜欢,哥哥给你买。”
他与乔慷这段时日的相处,发现凌家并不缺钱,也如桃花村的村民所预料的,沾了权贵,且他在凌家的地位很有争议,至少胁迫到一方势力的忌惮了。
据乔慷所说,他回凌家的消息没有对外说起,在客栈的刺客显而易见就是凌家的人指使的。
茵陈不知凌承珏的思维发散到盘算凌家的局势了,她一句话打碎福宝眼里的光亮,“凌公子的好意我替福宝心领了,他平日里爱吃甜食,我怕他牙疼,暂且不许他吃糖葫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