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世界的人是有参差的,前一个世界负霜刚遇到过拼尽一切想要救回孩子的陶负霜,这个世界就遇到了视亲生女儿如寇仇的郑燕燕。
郑燕燕是真的恨不得将原主食肉寝皮。
原主黎双已经去世七年了,她也坐了七年的牢,再是深仇大恨,也该在这不短的光阴里变淡了些才是,更何况原主从头到尾都是受害方,根本不曾害过她一丝一毫。
可眼前的郑燕燕正在发狠,挥舞着铁锨将众人击退。
她不在意众人难看的神色,也不在意所谓的众怒难犯,她只凭着一腔怨愤,执着地想要再给已经离世许久的亲生女儿一个好看。
张贤英等人终是拦她不住,或者说放弃了挣扎,
也是,黎双毕竟已经去世多年,而郑燕燕也是个不顾后果的,活人终是比死人重要的,不能让他们用自己受重伤的代价来为黎双保全尸骨。
他们只能避开癫狂的郑燕燕,隔着段距离叱骂她丧心病狂。
郑燕燕见他们不再上前,便得意地扬起了眉毛,接着低下头,对着自己身前的一个小小的坟包冷下了脸。
她眼里透着阴森的光芒,面上的凶悍神色令围观的人不寒而栗,冷酷一笑后,她用力将手中的铁锨插入土下,接着就紧锣密鼓地挖了起来。
这个坟包很简陋,又矮又小,是政府为原主修建的,上面长满了杂草,一看就很久没人祭拜打理了,坟前还有几个褪色的糖纸和几颗早已变质的糖果。
当年原主离世的相关报道一发,有很多人痛心于原主的遭遇,这些已经腐朽的糖果便是他们为原主带来的,他们带着一些孩童爱吃的零食来祭拜原主。
黎双明明有父有母有兄,可她这一辈子所有的苦难都是这三个人一手炮制。
他们恶意虐待原主,将原主虐死后还大言不惭,哪怕郑燕燕已经入狱,所有人都告诉他们是他们的错,他们也还是觉得都怪原主这个【祸害】。
恨到什么程度呢,恨到虐死她也不愿罢手,恨到连后事都不愿意为她操办,恨到一出狱就赶着来将原主挫骨扬灰。
郑燕燕似乎越挖越兴奋了,没过多久,她便挖出了原女主黎双的骨灰坛子。
她咬牙切齿地笑着,然后一把拎起了那个骨灰坛,接着用力一扔。
“嘭——”
粗瓷材质的骨灰坛接触了地面之后并没有碎裂,而是咕噜噜地滚了几圈。
郑燕燕对着那骨灰坛横眉冷对,一如她当年看向原主的眼神,眼眸中满是不屑于掩饰的厌恶与仇恨。
她再一次高高举起铁锨,然后“砰”的一下,猛击在坛体,铁质的锨头与粗瓷相击,碰撞出清亮的一声脆响。
响声过后,坛子便彻底碎了,从中倾泻出白色的粉末,其中还有一些粗粒的碎渣。
接着,郑燕燕一脚踢飞那些碎瓷片,然后猛地蹦到那堆骨灰上,一边用力践踏着,一边兴奋畅然地笑着。
“小畜生,小魔鬼,叫你害我,叫你害我,早就该把你踩死,生来就克我的贱畜生,要是没有你老娘也不用受这么大的罪,我给你挫骨扬灰,我让你生生世世都做畜生……”
刚刚她挖坟的时候,张贤英等人还七嘴八舌地制止劝和,现在她癫狂地在黎双的骨灰上蹦跳踩踏,却没人敢再出声。
张贤英他们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实在不敢相信人性之恶能到这个程度。
而此时,负霜终于动了。
小小的魂体上终于不再晦暗,不知从何处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怨念。
太阳走到了人们正头顶的位置,正午了。
原本应该灼人的日光变得阴凉,在这阴凉之下,负霜身上的怨念勾结天地,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像是给黑白画染色一般,负霜的身躯慢慢有了更浓重的颜色,也渐渐凝实了。
忽然,一股狂风裹挟着地上的黄纸飞起,在黎双坟墓的周围打着转儿的呼啸。
就在这阴风要将地上洒得遍地都是的骨灰刮走之时,负霜握掌成爪,右手狠狠一挥,无边的血色便从她身上漫出,操纵着阴风将散落的骨灰带来。
左手也没闲着,负霜一会透明一会凝实的右手迅速掐诀,最后再轻轻弹出,细碎的的光点击中张贤英等人的额头,然后他们便像魔怔了一般,一边碎碎念着郑燕燕的狠毒,一边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待这些无辜者离开,负霜放开桎梏,身体真真正正凝出实体,出现在吓傻了眼的郑燕燕面前。
负霜自顾自地将骨灰一点不落地收到面前,然后自须微珠中掏出了一个精美的玉盒,收纳了原主的骨灰,接着放回到须微珠。
原主的骨灰很重要,重要到会制约到此刻成为原主鬼魂的负霜。
准备工作做完,负霜便轻轻闭上双眼。
下一秒,与之前相比更浓烈了几倍的红色怨气向四周倾泻,源源不绝地沟通着阴寒的日光。
前后不过几息之间,此地便变了景象。
荒芜的廉价坟地上狂风大作,血色中萦绕着阴森的黑色鬼气,双双在空中弥漫,浓烈到能遮天蔽日,将刺眼的日光染成红到发黑的颜色。
红黑之色最为浓重的地方是小小的负霜,负霜双眸微阖,张开双臂,像迎接一场大雨一般迎接着浓烈的黑红二色的怨气、鬼气的冲刷。
随着怨气与鬼气的冲刷,已经凝实的魂体从原先原主临死前的惨状慢慢恢复过来。
凹陷的脸颊和躯体渐渐丰盈,衣服下凸起的肋骨渐渐不再那么明显,疤痕一点一点淡去,伤口慢慢愈合,血色也被怨气冲刷带走。
就连原本褴褛的衣服都焕然一新,脚上出现了一双新的有着葫芦娃图样的鞋子。
都说鬼怕恶人,那恶鬼与恶人又孰强孰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