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本意是想好好劝劝刹逻,让他及时止损,这样的话就不用铤而走险在祭天大典上做文章,可惜……她低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更低估了身为一个帝王的反叛心理。
最终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
祭天大典早上,楚云歌躺上躺椅,有一搭没一搭的动着手指,看起来悠哉悠哉。
阿木从门外进来,神色匆匆,见女人这般悠闲,她喉咙一动,下意识出声道:“王后,你……你怎么还躺在这里,快快起来,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
“梳妆打扮?”
楚云歌侧头,眼底闪过几分疑惑。
“是呀,今日是祭天大典,身为王后,您是一定要出场的,大王方才才派人送了衣服和首饰过来,让我快些给王后收拾呢。”
听到这话,女人的眉心隐隐跳动,她以为自己不能出面,所以根本没有把自己算在计划之中。
“王后,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愣神了?”
阿木再次出声,楚云歌这才收回思绪,然后从躺椅上起身。
“没事,给我梳妆打扮吧。”
刹逻对楚云歌向来是舍得的,送来的衣服是羌族特有的服饰,上面装饰着各种帝王的宝石和珍珠,看起来十分耀眼。
送来的首饰也是价值连城,别说普通人,怕是有些王室都未曾见过。
楚云歌深吸口气,只觉得这些东西穿在自己的身上有千斤重一般,毕竟刹逻对她这么好,她却总想着要怎么逃离,怎么离开此处。
但感情这东西强求不得,若是非要把两个人绑在一起,那最后只能是两败俱伤。
从此处到达祭天大典的场所还有些距离,走到王宫出口,整齐恢宏的队伍就排列在前方,见楚云歌出来,纷纷朝着她行礼。
她动作一顿,正思考应该怎么回复之时,刹逻穿着帝王衣衫,从马车上下来。
他面上挂着微笑,拉住楚云歌的一只手,将人朝着马车旁侧带动。
“今天,很漂亮。”
男人低沉出声,楚云歌只觉得有些不自在,除了夜璟辰之外,再没有男人同她这么亲密过,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是略微笑笑,僵硬着身体和刹逻一起上了马车。
与其说是马车,不如说是一个放大版的轿撵,二人坐在正中央,四面空空,只有几片薄纱飘扬,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
经过长街,羌族的子民们纷纷投来目光,眼神中有几分探视和疑惑。
楚云歌这才明白,刹逻让自己参加祭天大典,完全是为了让她在众人面前露脸,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后。
四周民众面面相觑,议论声渐起。
“这是谁呀,怎么和我们大王坐在一起?”
“这你都不知道?大王从中原回来带回来了一个中原女子,据说是中原的郡主,要给我们做王后呢,这算是……两国联姻吧。”
“真的吗?不过这女子确实漂亮,看起来也温温柔柔的,没什么攻击性。”
“听说她还会医术呢,在中原时治病救人,被称为神医呀。”
议论声音越来越大,车上的楚云歌都能听到些内容,在听到“治病救人”这几个字时,她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这里的人怎么知道她会医术?
还未询问出声,刹逻就继续说道:“我特地让人放了消息出去,将你在京城做的许多事情传来,这样一来,羌族子民都知道你的名声和人品,我想要让你做王后,就顺理成章了。”
楚云歌心头一震,刹逻竟然和她用了一样的方法……
不过也是,刹逻是一国之主,有这样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只要按照原来制定的计划进行,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到达祭天的场地已经是两刻钟后,乌泱泱的大臣们整齐排列,在看到马车过来时,纷纷抬头探看,刹逻毫不犹豫的牵住楚云歌的手,将人从车上扶到地面。
为首的几个大臣眉头收紧,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二人一起向前走,而臣子们也不得不跪拜。
“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逻轻飘飘的摆手,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模样。
“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刹逻继续带着楚云歌向前,可为首的一位大臣突然向右,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王上,今日这种场合,不知你身边这位女子是以何身份出席?”
楚云歌轻轻抬头,目光从中年男人的面上划过。
这人面相端正,但一双眼睛深沉无比,很难看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人五官同察云璇十分相似,目光挪到他的金腰带上,她瞬间明了了这人的身份,大概就是察云璇的父亲,传说中察大人察鄂伦。
刹逻眉头收紧,面上闪过几分暗色,他轻轻捏了捏拳头,周身都散发着楚云歌从未见过的戾气。
“察大人在此处明知故问,难道是在挑战孤的威严?这女子是孤从中原求娶回来,未来羌族的王后,你不仅不向王后行礼,甚至反过来质问朕,难道这就是为臣之道?”
他说的不快不慢,却有种天生的骇人气息,跟在察鄂伦身后的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互相使着眼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显然,察鄂伦并没有半点心虚之色,反而腰板直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云歌。
“不过是一个中原女子,现如今还未确定身份,王上就带着她来祭天大典,神明能否答应,又是另一回事!还请王上派人将她送回,不然……恕臣不能让开。”
这是明晃晃的挑战王权,更是向天下人证明,他察鄂伦,远远要比刹逻这个王更加尊贵。
楚云歌这下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不是看不上自己,也不是不想让她做王后,只是故意这样,以此来彰显他们家族的地位和声望,想让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刹逻这个大王,还得看他们察家的眼色办事罢了。
要是放在中原,这个察鄂伦恐怕早就被老皇帝给剁成几段扔到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