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母亲实在担心……”
说到此处，丞相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楚云歌轻轻侧头，她能够理解丞相夫人刚才说的话，可此刻的沉默，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
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母亲，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没忍住询问出声，中年女人喉头一动，眼底飞快流转遮掩的神色。
“担心未来他当上了皇帝后，你的处境会不利。”
“为什么？”
“自古无情帝王家，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
“那母亲现在还在担心？”
此话一出，中年女人沉默了。
楚云歌抓住丞相夫人的手拍了拍：“母亲，就算您和父亲不相信他，难道也不相信我么？我向来是有打算的人，倘若他真的对我不好，那我自然不会把自己困在宫中。”
“天高海阔，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愿意回丞相府就回丞相府，有谁能拦得住我，大不了两败俱伤，谁又会怕谁呢？”
有这样一番话，丞相夫人的胸口突然轻松了些，她抿了抿唇，最终没再说什么，而是轻轻拍了拍楚云歌的手。
“好，你向来是有成算的人，母亲……相信你。”
总算得到了丞相夫人的认可，楚云歌喜出望外，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回放丞相府后，楚云歌原本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好好休息休息，可刚走到一半，丞相那边就派人来叫，说让楚云歌过去一趟。
她赶到书房时，丞相不知在和谁议事，书房房门紧闭，隐约传出些交谈的声音。
楚云歌停住步伐，开始在门口来回踱步，东看看西瞧瞧。
书房里，夜璟辰站立在窗口位置，很容易看到书房外侧女人的动作，那张冰冷的面容总算缓和了些，而丞相也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正好看到楚云歌蹲在地上，研究一朵什么小花。
后者轻轻咳嗽一声，神色再没了之前的严肃和抗拒，而是缓慢说道：“王爷为云歌的打算，身为父亲，我自愧不如，之前对王爷有些误会，还请王爷莫要怪罪。”
经此一事，丞相彻底认识到，在京城中，确实只有夜璟辰能够保护楚云歌的周全。
不管以后会如何，起码现在，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被人算计欺负。
夜璟辰表情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为了云歌，我能够做出任何事，我知道丞相心中的顾虑，我也向丞相保证，日后我若是有二心，可以任由云歌处置。”
这话有些像是画大饼，可丞相知道，像夜璟辰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做出这种保证的。
他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决定相信。
“不过……云歌的身体。”
说到这话，丞相没忍住叹了口气：“她如今还不知道自己很可能不能怀孕，我只问王爷一句，王爷是否真的不在乎？还是说……只是现在不在乎？”
“这话我早就同丞相说过，不论日后我是什么身份，麒儿都是继承我的一切的第一人选，这是我欠他的。何况我爱的是云歌，并不是她能生孩子，若我只想要她能生个我的孩子，那旁人为何不能呢。”
“我只是……非她不可。”
最后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像是用什么东西狠狠在丞相的胸口锤了一下。
他喉咙一哽，此刻，彻底相信了夜璟辰的话。
男人紧接着说道：“还希望丞相和夫人不要把云歌不能生育的事告诉她，我怕她心中会难过。”
丞相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好啊。”
窗子外面的女子已经换了一个姿势，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中拿着一朵小小的花瓣，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璟辰率先动弹，走到书房门口，“吱呀”一声将房门拉开。
楚云歌下意识回头，在和男人对上目光的那瞬，整个人都愣了愣。
“你怎么在这？”
她脱口而出，然后起身。
夜璟辰没有过多说话，而是错开身子，朝着书房里指了指。
“进来吧。”
她轻轻“哦”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书房里丞相坐在桌子旁边，看到楚云歌进来，出声道：“过来了。”
楚云歌还在惊讶夜璟辰和丞相怎么突然这么和谐，她左看看右看看，有些摸不着头脑。
“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议。”
丞相继续出声，目光朝着夜璟辰看去，夜璟辰喉咙动了动，轻声说道：“我已经同五弟了，让他去调动士兵，随时可以待命回京。”
楚云歌呼吸一停，调动士兵，这就说明……
夜璟辰要出手了。
“可是……如今皇上疑心重，且身体状况也没有什么问题，若是贸然让军队进城，被有人人看到，我怕功亏一篑。”
“自然不会贸然出手……”
丞相接话，他目光深远，其中是冰凉的冷意。
“云歌，你可还记得你从京城离开时，曾经让我去找一个寡居且善解人意的女子？”
“记得。”
然后让这女子进宫，陪在皇帝身边，他们就能够多一条眼线了。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等会会让人送你和王爷一去过挑选，届时把人送进宫后，可以牵制皇上的行为，让他越来越像一个昏君，到时若引起满朝文武的不满，我们就有理由了。”
看来夜璟辰和丞相……是已经商量好了。
她回头朝着身边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郑重点头。
“好，我知道了。”
从书房离开时，丞相将楚云歌单独留下，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女儿，他轻轻闭了闭眼。
“云歌，我已经决定要将你交给璟王殿下，我相信他能够照顾好你，可是……一旦踏入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若是成功，他将会君临天下，可若是失败……不光是你们，还有丞相府，一切和他有关的人，都会成为千古罪人，甚至亡命之徒。”
“你，准备好了么？”
楚云歌知道，这是丞相最后的叮嘱，她心中坚定，眼神也十分坚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