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轻蔑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难怪呢……”
这三个字包含的意味十分深长，再加上她的表情，向来沉稳的丞相夫人心底涌上怒气。
“真是奇了怪了，老将军娶了十几房姬妾，子孙饶膝，老太君不记得还正常，云歌是我们丞相府的独苗苗，竟然还要我提醒才能记起，果然……不管自家有多少人，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你！你什么意思？”
老太君被激怒，她向前一步，丞相夫人随即向后。
“老太君德高望重，我哪里敢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还请老太君莫要动气。”
丞相夫人说这话，简直是让对方一拳打到棉花上，楚云歌伸出手拉了拉自家母亲的衣服，然后瞪着眼睛上前。
“方才云歌一直在外面听着，老太君说，晴嫔娘娘担心皇后娘娘才进宫看望，而皇上为了安慰皇后娘娘，才把晴嫔娘娘留下，这样的因果关系，难道不是晴嫔娘娘留下最适合吗？”
此话一出，老太君哑口无言，偏偏楚云歌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她想要说些什么重话，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楚小姐说的对，今日天色也晚了，晴嫔，你可愿意留下陪在皇后身边左右？”
太后合时宜的出声，陈晴立刻垂头，跪在地上朝着几人行大礼。
“臣女愿意。”
哪能不愿意呢？话都说到了此处，若是不愿意，不就是不给太后面子么？
一场闹剧结束，皇上总算大手一挥放人离开，临走时，舒妃朝着楚云歌看了一眼，用下颚指了指屋外，楚云歌立刻会意，将丞相夫人搀扶着走出门外后，轻声开口。
“母亲，我同舒妃娘娘许久不见，想要过去同她说几句话，马上回来。”
丞相夫人轻轻点头，拍了拍她的手。
不多时，舒妃紧跟着人群后侧出来，见楚云歌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上来，声音不高不低，周围人能够听到。
“云歌，听说你这次离开京城，在途中遭遇了危险，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还好夜璟辰来的及时。”
“那就好，我和十七得到消息后，都很担心，这孩子长大了，如今懂事了不少，前几日他吵着要见你，正好我这出给你留了几匹上好的衣料，你明日进宫来吧。”
“好。”
二人的对话正常无比，不过是朋友之间的互相关心，楚云歌拍了拍她的手，扭头离开。
在宫墙中穿梭着，灯光有些暗，只能照亮脚下小小一片地面。
楚云歌扶着丞相夫人，十分警觉的朝着四周去看。
在一个拐弯处，她敏锐察觉到对面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音，拉着丞相夫人向后退了一步后，用手指比了一个“嘘”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丞相夫人一向对自己的女儿无条件信任，她深吸口气，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低。
两个人的交谈声传来，音色有些熟悉。
“让你进宫是抬举你，若不是你姑姑突然病重，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这是陈老太君的声音，说话语气有些轻蔑，十分不屑。
“是，晴儿明白。”
少女的声音有些唯唯诺诺，更明显能够听出来是陈晴。
“你明白就好，把你送进宫中，并非是让你来享福的，倘若你姑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我们陈家人的希望，你明白么？”
“我……我怕……”
“怕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高涨尖锐了几分。
“越是怕，就越是干不成大事，你背后有陈家撑腰，再不济，大皇子还是你的表兄，今日都怪丞相府那个死丫头，害得你只能留在你姑姑宫中，倘若你今夜就能侍奉皇上，吃了我给你的药，不过多久就能怀孕！”
她越说情绪越高涨，到最后，轻轻眯眼，冷哼一声。
“丞相府那对母女，我迟早会收拾！你回去宫中好好待着，想办法在皇上面前露脸，只要怀上龙种，那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陈家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而是皇帝的宠妃，只要你手段够硬，你姑姑的地位，迟早有一天，你也可以坐上。”
明晃晃的画饼手段，这老太君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楚云歌没忍住哼哼了一声，而对话声音越来越远，到最后完全消失。
丞相夫人下意识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深处有几分担忧。
“云歌……”
刚说出二字，后面的话又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云歌轻轻应了一声，有些奇怪的朝着自己母亲看了一眼。
“母亲是在担心她会对我们不利？”
说完，她又继续道：“陈家确实有些实力，可我们丞相府也差不到哪里去，那个陈老太君实在太过嚣张，皇上不会放任她不管的，她若是敢对母亲下手，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这话说的坚定，不像是在玩笑。
丞相夫人心底略微平静了些，然后才摇头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陈晴确实年轻貌美，方才你也听到，陈老太君有能让人一举怀孕的药物，若是她真的怀孕，皇上定然会进行封赏，倘若她福气够大，当上皇后，我怕她会对你和舒妃不利。”
听到这话，楚云歌的表情突然松了几分，她轻轻摇了摇头，没忍住笑了一声。
“母亲，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当今圣上。”
说着，她扶着丞相夫人的手臂继续走，目光朝着身后两侧的婢女看去，婢女十分有眼色的向后拉了一段距离。
在黑暗之中，少女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
“陈家权力太大，皇上本来就忌惮，当初让如今的皇后拿到中宫宝印，也不过是皇上为了借势，如今皇上根基已经稳固，皇后之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就再也不用受到陈家的威胁了。”
说到此处，楚云歌眉头一紧，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心底呼之欲出。
皇后的病……会不会皇上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