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歌皱眉。
泰山皇陵？
一股力道从身后传来，夜璟辰身后将她拽了拽，到人群后侧后，才低声道：“泰山皇陵，自古以来只有太后和皇帝才能进入。”
听到这话，她瞬间明白，什么为女儿伤心，不过是赤裸裸的威胁罢了，威胁皇上立夜璟封为太子。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皇帝再没有了方才伤心的表情，他的眸光暗沉，把玩着手上的珠子，只听得“哒哒”的响声。
“皇上若是不愿意，我们陈家也不会强求，我如今年纪大了，也不愿再留在京城，还请皇上下一道圣旨，让我们陈家人，回柳州去吧。”
老太太继续出声，而这下，是用告老还乡来威胁了。
且不说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根深错杂，离开后，皇帝就相当于失去了一条手臂。
倘若真的让他们回柳州，那不就相当于放虎归山？
柳州资源丰富，他们回去，就成了土皇帝了，谁还能管得住？
之前皇后在宫中，相当于还有一个人质，皇后死了，连人质都没有，皇帝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此时，宫殿外侧突然传来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
“老太君说这番话，实在是让爱家羞愤欲死。”
众人回头，太后让人搀扶着，一步步从门外进来。
几个月不见，她的身体似乎也不再像从前，好像更虚弱了些。
舒妃瞳孔放大，大步上去，旁侧搀扶的宫女十分有眼色的退下。
“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您的身体还未好，更深露重……”
“好了，哀家没事。”
太后扭头，朝着舒妃安慰性的看了一眼。
舒妃这才闭嘴，眼眸深处还是担忧。
大概是未曾想到太后回来，老太君顿了顿，赶忙转过身来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
太后的态度不像皇上那般柔和，她捂着手绢轻轻咳嗽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方才老太君的话，哀家都听到了，皇后这些年在后宫，确实是诸位嫔妃的表率，前朝，也传着她的美誉，确实是无可挑剔。”
“现如今她病重，哀家痛心疾首，只恨自己不会医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好孩子垮掉，可老太君，皇后如今尚且有一口气在，就说日后的埋葬之处，是否有些不妥？若是让皇后听见，怕是要寒心了。”
太后一番话，将人说的哑口无言，老太君只能陪笑，口中接连说道：“是，太后娘娘考虑的周全。”
说完，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又是一副悲伤模样。
“可是如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若不多考虑些，又为谁考虑呢？”
“当年在山林中，我的腹中本来还有一个成型的母胎，她原本还有一个妹妹……可是……”
说到此处，老太太止不住的落泪，后面的话再没说出。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这世间最薄情寡义的人，而偏偏陈家又一遍一遍的利用当年之事，他定然是厌恶的。
太后心理素质过硬，伸出手，将人向前拉了拉。
“我知道老太君心里苦，可身为女人，哪有不苦的？我当年生下皇帝之后，陆续失去了两个孩子，那时我一蹶不振，可后来呢？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下去的。”
“你方才说想要将皇后葬入泰山皇陵，老太君，你比我更清楚泰山皇陵的含义，现如今我还活着，皇后却比我先进了陵墓，你让旁人如何议论皇帝？”
“他是一国之君，是天下的表率，他若是这样不讲规矩，那天底下还有谁讲规矩呢？”
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的每一句话都不重，让人有些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错觉。
老太君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张了张嘴，再没什么话反驳。
楚云歌扯了扯夜璟辰的衣服，小声说道：“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男人没有应声，她努了努嘴，将目光放到老太君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自问自答的说道：“我猜……这是陈家送进宫来的新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太后的目光就顺着老太君向后，在看到年轻女子之后，眼底闪过几分明了。
既然给人打了个巴掌，那自然是要给个枣的。
她知道老太君带这样一个年轻女子进宫是什么意思，也就顺着说了下去。
“不知老太君身后的姑娘是谁呀？眉眼和皇后还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话，女子害羞的抬头看了一眼，抿着唇没有说话。
倒是老太君，笑了一声说道：“晴儿，还不快给太后娘娘行礼。”
陈晴连忙垂头，声音很细，是小女儿家的娇嗔。
“臣女陈晴，拜见皇上，拜见太后娘娘。”
老太君继续说道：“这是我幼子的小女儿，听说皇后病了，心中悲伤，就同我一起进宫，说要看看自己的姑姑。”
楚云歌挑眉，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出声。
“这里的幼子，大概说的是她夫君小妾生的庶子吧，幼子的小女儿，大概是庶子的小妾生的庶女。”
她没忍住摇了摇头：“怕是嫡出的女儿一个个都精贵，所以舍不得送进宫里，一大家的野心，全部压在了一个无辜又年轻的少女身上。”
庶女难做，更何况还是庶子的庶女，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老太君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孙女。
也是可笑，让这个吸人血的窟窿把自己的女儿给吃了还不算，还要把自己的孙女也送进来。
“陈晴，是个好名字，抬起头来让哀家和皇帝看看。”
太后再度出声，陈晴缓慢扬起下巴，一双眼睛低垂着，不敢同人对视。
她生的很瘦，身上没几两骨头，估计在陈家也是缺衣少食，今日穿的衣服是一匹上好的锦缎，有些不太和身，应该是临时拿了别人的衣服。
“怎么这么瘦，好好的姑娘家，应该养的丰满些才好。”
太后估计也能猜到，皱着眉头询问。
“臣女……臣女自幼体弱，所以才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