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村民的这种言论,楚云歌的心里一阵苦涩的钝痛。
穷苦人家生个病从来没钱去看,都是忍一忍过去的,但是行医多年的楚云歌知道,那些忍不过去的病痛,往往等到看诊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大家放心,我给大家看病抓药,都不用钱,家里有头疼脑热,疑难杂症的都带过来就行。”
“这……”
村民们犹豫了,大家穷惯了,都不太相信会有不要钱看病这种好事。
楚云歌走上前,清丽的脸上从容且悲悯。
“我知道大家日子不容易,但是身体和人命比什么都重要,谁家都有生病去世的亲人吧?谁都不想等到生病没救了绝望等死吧?我是大夫,我不收大家的钱,只希望大家相信我。”
这坚决笃定的话语一出,村民们动容了。
很快就纷纷带着自家的病人过来找楚云歌看病了。
零零散散一共有十几户。
这个村子,一共不过二十多户人家……
楚云歌想起苍生不易,心中不禁沉重。
“我们家孩子活了!活了!楚大小姐真的是华佗再世!”
大妈喜极而泣的在门口这么一嚷嚷,那些看病的村民更加敬佩眼前这个人美心善的大小姐了。
锶佳和沈越在旁边帮忙,楚云歌看着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样子,心中的沉重越来越深。
“沈越,拿点钱,买些粮食分给村民吧。”
沈越的目光柔和,看着楚云歌略显疲惫却依旧清澈无暇的眸子,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病痛很多都是长期的饥饿,缺粮短食造成的,我只是个大夫,治得了病,却救不了穷。”
楚云歌浅浅的叹口气,神色黯然的从身上掏出了一些银子和几件值钱的东西。
“我只能尽我所能了。”
楚云歌把东西统统递给沈越。
沈越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
自古救急不救穷。
但是,他也了解楚云歌,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我自己还有一些,尽量多买些粮食回来。”
沈越放弃了劝她,接过她的东西无奈的答应了。
楚云歌感激的点头,然后继续给村民们诊脉。
这些村民劳作一辈子,只想过上稍微好一些的日子,但是最辛苦的人竟然连盐都吃不起,病都没钱看。
那群人还想从他们身上剥削,扒一层皮才肯罢休!
………
夜深人静之时,忙碌了一整天的楚云歌却久久不能入睡,她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些骨瘦如柴的老人和小孩。
往年某处某年有饥荒的地方,百姓也不过就是这般模样。
但是人们熬过了饥荒就是春天,可这里的百姓几十年都在过着如同饥荒一般的日子……
一想到这里,楚云歌对那些剥削民脂民膏的强盗就恨的牙痒痒!
她心情烦闷的下了床,走出房间,抬头看见月亮明丽清亮,心情却依旧没有缓和。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温润缓慢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楚云歌眉心一凝,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我睡不着,看看月亮而已,你不睡觉,你过来干嘛?”
她缓缓开口道。
宋凡之稳步走到楚云歌的面前,看着她清丽的脸庞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脱俗无暇。
“我也是来看月亮的,只有黑云拨散,天下人才能共明月。”
他的声音微冷,如同月光一样清寒。
“黑云拨散,才能共明月吗?”
楚云歌轻轻的拧起眉头,眯起的一双干净的眸子,所有所思的看着月亮,也重复着宋凡之的话。
“你……”
她恍然明白了什么,转头看向宋凡之那张清俊却令人看不穿的脸。
“我什么?我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罢了。”
宋凡之的脸上挂起了一成不变的笑意,上勾的唇角总藏着一丝让人难以揣摩的味道。
“宋凡之,你是想告诉我,这个村子的困境,是我一个人的力量解决不了的,想拯救苍生,只能靠英明的君主,治国有方,才能使猖狂的强盗偃旗息鼓,百姓安居乐业。”
楚云歌的心中豁然开朗。
“呵呵”
宋凡之突然轻笑几声,侧头,一双眼眸深不见底,一动不动的看着楚云歌。
“楚大小姐,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只是感慨了一下观月之景罢了。”
楚云歌斜着明朗的目光看着宋凡之,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宋凡之是来宽慰她的。
只是,十分隐晦,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总是令人捉摸不透。
第二天,楚云歌一直忙到晌午才有空坐下来吃顿饭。
尝着微微带咸的小菜,心情突然好多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一桌光鲜华丽的陌生男人。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进门就让楚云歌等人停下了筷子,对他另眼相看。
因为在这个贫苦的村子里,这样的一身光鲜的衣帽鞋物,是不可能看见的。
“各位辛苦,在下姓陈,是此处的县令,听闻楚大小姐神医盖世,所以想请楚大小姐前去府宅小坐。”
县令……
众人的目光都警惕了起来,将陈县令上下打量了一番,众人的心里有了一个统一的答案。
这人不是个好官!
这个男人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瞳孔不大,却精光满溢,整个人油头滑脑的样子,脸上还带着一种假假的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楚云歌平静的站起来,就看见旁边的沈越神情严肃的对她使了个眼色,微微的摇了摇头。
暗示她拒绝。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但是楚云歌并不这么想。
她突然想起昨晚宋凡之的话……如果说这里的村民都看不见月亮,那么眼前的这个衣着光鲜的陈县令就是挡在他们面前的第一片黑云!
“陈县令大驾光临,小女子自然是要给陈县令一个面子的。”
“云歌!”
沈越见他答应了,心中一紧,开口就像阻拦,却被楚云歌丢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神情紧张,漆黑的眼里写满了担心。
“咱们……先把饭吃了吧。”
沈越憋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陈县令是个人精,自然知道沈越方才是要制止,他一拱手,朝着门外出去。
“我去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