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夜璟辰身体一僵，眉头迅速皱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丞相。
丞相摇头：“好在现如今你们二人已经和离，还有选择的机会，你身为皇子，日后若是真的坐上了皇位，不可能让一个无法生育的人坐皇后之位。”
“就算你愿意，朝中文武百官也不反对，那无论如何，你都是要为自己留下子嗣的，云歌性格生来要强，定不会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和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届时，不知事情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他一字一句，说的又慢又沉。
前路漫漫，他不得不为楚云歌多考虑些，本以为楚云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心里就会产生芥蒂，会疏离他，甚至会不想再在丞相府留下去。
可是他没想到，这孩子活的这么通透，那他怎么能不多想些呢？
等到以后他年迈去世，楚云歌坐在皇后之位上，却没有子嗣，不知天下人会如何议论。
倘若夜璟辰把太子之位给了别人，那楚云歌在宫中应该如何自处？迟早有一天会被人踩在脚下。
昨天夜里，他整整一晚没有入睡，脑子里全是此事，他不能看着楚云歌受欺负，所以必须得在自己死之前，为她做好打算。
如今看来，不让她嫁给夜璟辰，才是最好的打算。
至于夜璟辰，则是停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他的拳头一点点收紧，呼吸也变得重了些。
他知道丞相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能，不能就这样放手。
丞相大概也能猜到夜璟辰的心思，不等他说话，就抢先一步。
“我知道王爷想要说什么，虽然一切还没发生，但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现如今云歌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璟王殿下，就当老臣求你，求你为云歌想想以后的路吧。”
说着他就要跪下，夜璟辰一把将人扶住，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他深吸口气。
“我知道丞相大人一向属意沈越，可是沈越家中人丁稀薄，倘若云歌真的无法生育，嫁给他之后，又会是什么处境？”
“丞相大人，您知道我对云歌的心意，也知道，我一定不会放手，如果非要让我在她和皇位之间抉择，那我……”
这话还未说完，门外就突然传来男人声音打断。
“我沈家确实人丁稀薄，我父母如今都已去世，丞相对于沈某来说，亦师亦父，所以云歌若是能嫁与我，生育与否，我根本不在意。”
只见沈越迈着步子从门口进来，神情坚定，说话时，沉稳悠远。
“孩子对于沈某来说，并不重要，我大可在旁系中过继一个顺眼的孩子过来，实在不行，还有小楚大人，只要有他能够延绵子嗣，我和云歌，要不要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他抬头和夜璟辰对视。
“可是璟王殿下不同，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最后却由从宗室过继皇子来继承，璟王殿下心里……也是不愿意的吧。”
看着来人，夜璟辰表情迟钝几分，然后抬头看向丞相。
“所以丞相是带着沈大人来通知我，而并非是与我商量？”
沈越答道：“王爷不要迁怒无辜，今日丞相确实是想和殿下商量，不过是我恰好有事和丞相商议，而又恰好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璟王殿下若是真的喜欢云歌，那就请殿下多为她考虑考虑，年少轻狂时说的爱情，总会在权谋和阴谋中消耗殆尽。”
他说的声音轻了几分。
“更何况，原本就是云歌嫁我，当初若没有云彩薇在其中刺激，事情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是呀，丞相原本中意的女婿就是沈越，是楚云歌非要替嫁，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此时此刻，夜璟辰好像被放置在烤架上烘烤，整个身体滚烫一片，避无可避，无法躲藏。
他吐了口气，心底还是不愿意放弃。
“还请丞相再给我些时间，我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在这之前，云歌谁也不能嫁，不然……丞相大人知道我的手段。”
说完，他转身，直接扬长而去，没有片刻停留。
丞相无奈叹息一声，他用手在桌子上拍了拍，心底恼怒又悲哀。
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女儿出了问题？为什么！
他紧紧抿唇，将心底的情绪压下，抬头去看沈越。
“阿越……”
沈越拱手：“老师不必多言，我对云歌是真心的，更何况，她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妻子，至于子嗣一事，我不在乎。”
“好，好啊！”
丞相的心情总算畅快了几分。
他这辈子，能够有这样几个孩子陪在身边，也算是幸事。
另一旁。
楚云歌男不紧张的跟在丞相夫人身边，身后的婢女手上捧着两块布料，丞相夫人在不停的说话。
“听说这种布料，现如今在京城是万金难求，你这些天在病中，也应该用快亮点的布料给你做件衣服。”
她说着，却发现楚云歌没有在听。
“云歌，你怎么了？”
丞相夫人轻轻皱眉，下意识询问出声。
楚云歌这才回神，轻轻“啊”了一声，迅速恢复正常。
“母亲，没什么，就是……”
她沉思片刻，回想起自家父亲刚才留下夜璟辰的样子。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今天为什么单独留下夜璟辰一个人？”
听到这话，丞相夫人动作一停，面上闪过几分遮掩。
“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肯定是公务上的事，他们男人，有他们男人的打算。”
“可是，就算是公务上的事，之前父亲也没有瞒过我，母亲，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是什么？”
“你这孩子，一天总是胡思乱想，要我看，就是你大病未愈，你父亲不想让你劳心劳神，所以才只留下王爷，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瞒过你？”
丞相夫人生怕被楚云歌看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到最后，楚云歌轻轻“哦”了一声，然后露出微笑。
“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