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别说这个婆子。就连周围的其他奴仆都愣了愣。
众人齐刷刷朝着此处看来,却在对上楚云歌的目光时,飞速躲开。
不知道是担心女人会叫到自己,还是对这位王妃,已经产生了畏惧之意。
见婆子迟迟不说话,楚云歌故意做出疑惑表情。
“怎么了?你不知道?”
“不是,老奴……老奴……”
她结结巴巴,一时间有些痛恨自己的嘴快。
她本就是苏灵衫身边的人,如今说了,会得罪她,不说,又得罪楚云歌,真是两头难做人。
“这都不知,王妃要你们何用?”
男人声音突然传出,屋里之人纷纷投来目光,只见夜璟辰轻轻眯眼,身上全是冷冽气息。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呀!”
方才那婆子迅速跪下,朝着二人连连磕头。
毕竟在王府里,还是夜璟辰说了算,他偏向谁,王府里这群人,自然就怕谁。
“奴婢说,奴婢这就说。”
那婆子继续接话,开始仔细数了起来。
“身为妾室,要恭顺,谦卑,对待夫君,要如同对待主子,对待正妻,更要克己守礼……”
说了一大串,终于在说道“行礼时,腿要弯,态度要尊崇”时,楚云歌打断道:“对,就是这条。”
她抬头,笑眯眯的看向苏灵衫。
“想必灵衫郡主对于这条,还不是很熟悉吧,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教。”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在刹那间,把二人的身份地位拉开了一个差距。
楚云歌轻轻抿一口茶:“刚才那位婆子说的,确实是妾室的礼仪,不过我念在苏家为王爷做出的奉献上,这些东西,就都免了。”
明明是皇上说的平起平坐,经过她这样一改变,所有的功劳都到了她身上。
似乎是因为她的宽松,苏灵衫才得以在王府立足似的。
做完这些,楚云歌才做出一副想起了什么东西的模样。
“对了,灵衫郡主今天叫我们过来,是有事情要说吧。”
殊不知苏灵衫的心底有多么愤怒,却也只能强行压制着,她起身,一双手都在轻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稳定。
“王妃,太后娘娘说,我苏家无人,想让我从皇宫出嫁。”
此话一出,夜璟辰的眉头瞬间紧了紧,楚云歌的表情也停住。
从皇宫里出嫁?这不是啪啪打丞相府的脸么?
一个侧妃,大张旗鼓的从皇宫里出来,届时外面不知道又要怎么传。
“自然是好的。”
楚云歌轻轻一笑,表情没什么变化。
“这其中的细节,我会进宫去和太后和皇后娘娘商量,灵衫郡主这几日就好好修养,过几日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府吧。”
从苏灵衫的院子出来时,一个婢女突然从身后跟了上来,不过是径直约过楚云歌,到了夜璟辰身边。
“王爷,我们家郡主说,有话想单独同您说。”
夜璟辰皱眉,下意识朝着楚云歌看。
“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事,不能让王妃听的?”
这偏袒意味太过明显,楚云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余光看着夜璟辰的表情。
这男人今天发什么风?竟然还知道帮她说话了?
“可是……”
婢女有些为难,大概也是害怕回去没法交差,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楚云歌摆了摆手。
“你去吧,我还要进宫呢,没功夫听她瞎扯。”
说完,直接转身,迈着大步离开。
夜璟辰目送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后,才缓缓回神,朝着刚才来的方向去。
回到屋子里时,苏灵衫正坐在桌边,眸光盯着桌上的什么东西,一副出神表情。
他并没有直接出声,而是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郡主,王爷来了。”
婢女小小一声,苏灵衫立刻抬头,在看到男人的那瞬,眼底突然有些亮亮的。
“璟辰哥哥……”
她学着从前的模样呼唤夜璟辰,可说出来的语调生疏无比,有些莫名其妙的奇怪。
夜璟辰还是不进来,神色有些冷酷。
“什么事?”
“璟辰哥哥,你是不是在怪我?”
苏灵衫咬着唇瓣,手上紧紧攥着手绢。
夜璟辰没有说话,安静的站在原地。
“可是……可是我父亲母亲他们,都是因为丞相告密而亡,璟辰哥哥,难道你都忘了吗?你和丞相是政敌,楚云歌,她是丞相的女儿!”
“你叫我过来,就为了说此事?”
夜璟辰有些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些。
察觉到男人心情不佳,苏灵衫随即垂头,任由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璟辰哥哥,我在宴席上提出嫁给你,也属实是无奈之举,我在郊外的庄子时,姑姑告诉我,皇上曾经想让我嫁到边疆,去安抚我父亲的旧部。”
“可是我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么多年,根本就是皇上自己想满足自己的利益,我不愿意去边疆,手上又有父亲的遗书,没办法,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说到此处,苏灵衫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璟辰哥哥,我不会做别的什么事的,只要让我再给你生个孩子,我一定乖乖待在王府后院,不会出去抛头露面。”
夜璟辰不知道苏灵衫在郊外庄子里经历的了什么,可曾经那个趾高气昂,一身傲气的少女已经完全不见,此刻,好像只剩了一个空壳子。
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脑海里又忍不住回想起楚云歌的模样,是那样的鲜活,那般的饱满,她的身上,似乎有这个社会大部分人所没有的特质。
他皱眉向后退。
“让你留在王府,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嫁过来后,我不会碰你,但也不会苛待你,吃喝用度,都会像从前一样。”
“但你若是不安分守己,四处勾结,或是搅的家中不宁,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说完,男人直接转身,没有半点停留。
他从前一次又一次的放纵苏灵衫,所以才会出现了后来的许多事,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