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殿出来，楚云歌始终将脑袋埋得低低的，余光在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身上打转。
皇上彼此给她派了四人，每个都貌若天仙，前凸后翘，甚至连说话声音，都像是刻意训练过，软软绵绵，撩人心弦。
她突然有些怀疑狗皇帝的真实意图，这些女子，该不会是让她带回去给夜璟辰做小妾的吧？
这群位高权重的人，有什么话不知道直说，始终弯弯绕绕，她哪里能够猜透？
楚云歌只顾着冥思苦想，全然忘了身旁还跟着丞相老爹。
中年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似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未说出口。
末了，他轻轻咳嗽一声：“云歌。”
楚云歌这才回神，她下意识“啊”了一声，眨着眼睛，同丞相对视。
“到江南一路的事，你母亲都已写信告诉我，你……做的很不错，我很欣慰。”
丞相说的慢，一字一句，大概是在斟酌。
楚云歌努了努嘴，直接说道：“父亲是想说宋家……”
刚说一半，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随即做出惊慌模样。
“我的玉佩！”
丞相有些摸不着头脑，轻轻皱眉，看着自家女儿。
“什么玉佩？”
“是我的贴身玉佩，要是被有心人捡去了，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她回头，朝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看去。
“你们快去我们过来的路上帮我找找，我就在这附近，一定要帮我找到。”
几人齐齐应声，迅速散开。
目送着四人走远后，楚云歌吐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父亲，你是想说，宋家被灭门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丞相的面上露出了些挣扎的神色，却什么都没说。
“您和三皇子的事儿，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故意派人来路上吓我，想让我知难而退。”
楚云歌笑了笑，神色很自然。
“只不过我天生不怕人吓，不仅没退缩，反而一鼓作气，查到了真相，您给宋家家主写的那些信，我都看见了，我知道，您不想伤害他们，害了他们的，是他们的贪心。”
听到这些，丞相的神色突然松了些，眼底闪过几分诧异。
他从未想过，自己从小娇惯到大的女儿，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楚云歌继续说道：“您可能还想说，您和三皇子勾结，稍有不慎，就会牵连满门，而且我还是璟王妃，这样一来，不是我和您对立，就是我和璟王对立。”
她继续叹一口气：“可是人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选择？父亲，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就好像我现在劝您不要和三皇子勾结，您会听吗。”
“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过好当下，等到事情真实发生的那天，自然会有前路。”
这番话，更是让丞相瞠目结舌。
他一只手轻轻抬起，迟钝片刻后，又无力放下。
楚云歌又说道：“对了，有一件事，父亲，你跟我说实话，那个宋凡之，是你们的人吗？”
“宋凡之？”
丞相眉头轻皱，思考片刻后，反问道：“宋家那个遗孤？”
看中年男人这反应，楚云歌心里有了底，看来，不是三皇子的人。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子，却能谈过三皇子的刺杀，背后，定有人相助，如今他已经继位，当上了宋家家主，那就说明……有人想利用他，得到贺州的航运权利。”
楚云歌缓缓说着，目光看向远方。
奈何宫墙那头，还是宫墙，是绵绵不断的高楼，什么也看不见。
如此看来，觊觎皇位的，不止三皇子一个。
话说……
狗皇帝生那么多孩子干嘛？闲得慌？历史上孩子多的皇帝每一个有好下场。
这是第一次，丞相正式的打量自己的女儿。
她好像成熟了，又好像向来都是这样，只是自己的关注太少。
原来这孩子什么都懂，之前，只是不说罢了。
“云歌，皇上让你监视璟王一事……”
楚云歌轻轻一笑，顺手取出腰间的玉佩，直接丢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在其中一个婢女朝着此处靠近时，她突然出声：“父亲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说罢，她直接朝着草丛靠近，一副失而复得的欣喜模样。
“找到啦！”
到城门口，楚云歌远远就看见不远处有男人站立着。
她缓慢靠近，对方听到声音，转身，冲她轻笑。
“云歌，回来了。”
丞相和楚云歌一起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丞相快快请起。”
中年男人直身，面上带着笑，心里却疑惑。
方才听叶璟封直呼自家女儿的名字，他们二人何时这般亲密了？
“听说江南一行，并不顺利，本想去府上看你，谁知太后娘娘直接召你入宫，我就到此处等候了。”
叶璟封笑的温柔，说完一句，稍微停顿片刻，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有缺胳膊断腿。”
楚云歌笑眯眯的调侃，然后朝着脸上指了指：“多亏了大皇子送的膏药，喏，现在痕迹都浅了许多，用脂粉一遮盖，就看不出什么了。”
那膏药确实有用，她用了几天痕迹就浅了，后来怕痕迹完全消失，所以才停用。
说起来，许久不见叶璟封，这人对她似乎还算不错。
“有用就好。”
男人笑着：“那我送丞相和你回去。”
此话一出，不远处突然传来冰冷声音，掐断二人的对话。
“皇兄，本王的王妃，就不劳烦你亲自送出宫了，我来就好。”
夜璟辰一身黑袍，缓慢向此处行走，他还穿着方才在城外的衣服，风尘仆仆，应该是赶过来的。
圣旨下来，赏赐下来，他应该在府上忙活才是，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对上女人的目光，夜璟辰冷哼，他片刻不看，这人就在外面招蜂引蝶，难道不知道避嫌么？
“楚云歌，过来。”
他开口，声音冷的像寒冬腊月的泉水，深入骨髓，惹得人直哆嗦。
叶璟封的笑容淡了些，他缓慢说道：“我和云歌是好友，并无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