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宁已经做好了决断。
她转身到案前,从抽屉里取了事先写好的一张纸,合着一份名册,一起递给了秦羽二人。
“这册子里,是附近的京郊的两处信得过的联络点,各处的暗号我都写下了,你们记下以后便将那纸烧了,名册上则是和你们一起去半步峰的人。”
秦羽略微扫了一眼那纸上的暗号,而后递给了洛焚。
名册上连带着孔离,苏卿,南珺都在上面,来福也在其列,且还有几个是他们不认识的:“这么多,你这里不留人?”
“我留下易辛,平日里的事儿有梁管家照料,外头有梁谷的单烟。”
原本她连梁管家都不想留下,但梁管家是百里彦几年前给自己找来的人,还不知道能不能信得过,要是信得过还能一块儿带去。
辰宁不敢去试,便想着不如将此事省去,也少些麻烦。
秦羽又翻了翻那一份名册,大概将要带去谷中的人记住了。
“那是分几趟去的?”
“院里的是一块儿去的,若分做几趟,难保被有心人跟了去。”
辰宁的考量也没什么问题,这些日子有人盯着南府,少不得到时候要借道镇南侯府,三人只能祈祷一切顺利吧。
可说着说着,秦羽忽然又提起椿城的安排来,他还怕辰宁不清楚,又说了一回。
辰宁上回收了雁娘的消息,秦羽说的和她信中大差不差的,便也只听着,并无多问什么。
“椿城那边,我也让人隐到了暗处,明面上的桩点,如今是一个都没了。”
“没了就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柳梵占了椿城,你再去与其硬碰硬,难免落个两败俱伤。”
说到这里,辰宁又顿了一下:“秦家可还好?”
“好着呢。”秦羽的身份是望族之后,放在南华也是举足轻重的,否则上回被困寅都,也不一定能活命。
辰宁留他在南华活动,也是想倚仗秦家的势力。
且秦家与无心宗的关系也不错,且秦羽替无心宗做事儿,秦家家主也是乐见其成。
思及此,辰宁不由得有些感慨:“你此番来东胜,可要待上不少时间,秦家那里??”
秦羽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宽慰道:“不必忧心,我早前打过招呼了,正好,我也可以留下来寻寻我大哥踪迹。”
“那行,各处联络点你看着调动,往北的话,你联系镇南侯帮帮忙。”辰宁说道。
秦羽连连点头,直说知道了。
辰宁一应交待完毕,一时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于是催促他们二人:“你们二人先去准备一下吧,七日后动身,去了谷中以后,若听到什么京城有传闻,也不必当真。”
秦羽听着她这话还有些担忧:“你这话说的叫我七上八下的,什么传闻,什么不必当真,你好歹说个清楚。”
“这会儿我也不清楚,但总归会有些事。”辰宁转头看向门外,“但我在京中也待不了多久,我得去一趟北方,去找个人。”
秦羽原本还想问去找谁,可洛焚在一旁扯了扯他衣袖。
二人瞧着辰宁严肃的表情,顿时住了口。
又商议 了片刻,临了秦羽和洛焚准备离开,辰宁又叫住了他们,将六道给递了过去。
六道自然不肯,呜哩哇啦的扑腾着,倒像秦羽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洛焚瞧着秦羽和六道互相看不上眼的神情,忍不住笑了:“既然我们和孔离先生一块儿去,那也用不上六道了,让他留着陪你吧。”
辰宁直接缚了六道给塞到洛焚手里,没得商量:“带着吧,我带了混元就够了。”
六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今日这样对我,等来日叫我,我也不理你,叫你随意就把我送给别人!”
辰宁闻言愣了一下,又见他哭得不似作假,于是将六道给拎了回来。
“你们先回去吧,我给他好好说说。”
六道扑通着翻上辰宁手臂,张嘴就要咬她来着,可临了却不敢下嘴,只撇着嘴一脸哀怨的看着辰宁,断断续续的哽咽。
辰宁让他哭得觉得自己也着实可恶,想哄一哄又无从说起。
“你别哭了,咱们好好说说?”
六道见辰宁服了软,反倒脾性大了,皱着鼻子噘着嘴,一扭头哼了一声:“没什么好说,要不让我留下,要不我走,以后咱们再也不见。”
辰宁苦口婆心:“我是真的不能带你,留在半步峰的人对我来说极为重要,你在那帮忙我才放心。”
“我不管,反正不许丢下我,要不带我一起走,要不我就自己脖子一抹,死生不复相见!”
辰宁眉眼抽抽,已经没什么耐心,“何况你我遥相呼应,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辰宁鼻翼也抽了抽:“再说北境战乱,你是文器,沾染了太多血腥气,对你修行不利。”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
辰宁不抽了,她决定把六道先抽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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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六道心甘情愿的去找洛焚与秦羽。
二人瞧着他乖巧的立正问好,觉得很是神奇,有些奇怪辰宁是怎么说服他的。
辰宁自然不是用说的,否则六道这会儿也不会不敢坐下。
实在是,他臀部挨了辰宁两戒尺,这会儿火辣辣的疼着。
辰而另一边,辰宁在房里盘算了片刻,想起还有一事要解决,于是起身往刑司衙门去了。
秋风肃冽,况天高云淡,辰宁骑了马,路过柳街长巷,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只能下马牵了缰绳慢慢走。
穿行在人群里,耳边不断过去的是路边小贩的叫卖声,行人来往的闲聊声。
她路过一个面人摊,那人架子上正摆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小老虎,那憨头憨脑的样子,着实讨喜。
辰宁想着还得去刑司衙门,便想着回头来买个,给南珺玩儿,可又担心回来的时候面人收摊了。
最终,她还是停了下来,打量着架上的几个面人,打听道:
“大爷,这老虎面人多钱一个?”
捏面人的老大爷低着头忙着捏面团,听闻辰宁的话头也不抬:“这不是老虎,十二文一个。”
辰宁一听不是老虎,于是有些好奇。
她凑得近些去看了,只见那的确不像是只纯正的老虎,那虎背上竟有两道血痕。
辰宁瞧着,有几分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