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林小凡，他的心就像是腊月里的小河一样，一冷到底，彻底冰封。
在生与死的交界处，他必须做出选择。
林小凡看着邓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现在还不太能理解，一个人为何能如此漠视另一个人的性命。
在百香谷里，他虽然也见识过很多残忍的场面，但那时，他都是在努力的救治生命，对生命是尊重和敬畏的，而不是像邓天这样，对生命充满了漠视。
他杀过鸡，杀过鸭，杀过妖狼，但还从没有杀过人，人和畜生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在林小凡的心里，这两者的生命份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尊重生命？还是漠视生命？
一时间，林小凡有点茫然和迷惑了，谁才是对的？
我该怎么办？
四周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他答案，这是他心里的一道坎。
邓天看到林小凡发呆的样子，心头不禁一喜，他以为林小凡是被吓怕了，吓呆了。
对于没有上过战场、第一次参加试炼的弟子出现这种情况很是正常。
邓天偷偷取出一枚妖丹吞下，刚才全力一击用去了不少灵力，这一枚妖丹能迅速补充刚才的消耗。
黑雾再次从刀身鳞片之中无声弥漫而出，邓天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意。
而林小凡的内心在剧烈挣扎着，此刻，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但还是放不下十几年形成的羁绊。
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兴起杀念，这太残酷，但是他如果想活着，就不得不面对，这或许就是成长。
林小凡凝视着邓天的眼神十分空洞，仿佛他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障碍，这是他的心障。
此刻，他的心反而十分的平静，他的愤怒早已经平息，因为在生死交关之时，愤怒是毫无意义的。
邓天将墨刀向地下狠狠一插，墨龙从地下拱起一个土包，向林小凡无声袭来。
这种遁地攻击对别人或许有效，但对于钻研过遁地术，拥有灵龟霸下传承的林小凡来说，威力还赶不上刚才的凌空一击！
刚才还无法伤到他，更何况是现在？
在墨龙入土的一瞬间，林小凡就感知到了，对于一个要把自己置于死地的人，如果刚才他还无法跨过心中那道坎的话，在这第二次的攻击下，他释然了。
他终于清楚地意识到，在修真界，规则其实也很简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因为修行资源是有限的，大家都想要，就只能抢，强者通吃！
林小凡突然抬起头来，看向邓天，微微一笑，如果不是邓天，他林小凡也不能这么快就跨过了这一道坎，悟出这一个理。
当没有了心灵上的障碍，林小凡彻底放开了手脚，相比于刚踏上试炼场上时，现在的他已经快速完成了蜕变。
这种蜕变是被迫的，因为前进一步生，后退一步死。
林小凡取出骨斧，向地下一砍，斧头迅速没入地面，“爆！”
伴随着林小凡的一声轻喝，骨斧与攻来的墨龙一起炸开，无数泥土从中飞溅！
邓天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一个身影已经穿过飞溅的泥土如鹰隼一样向他扑来！
在他与林小凡对视的一瞬，他竟从林小凡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战意！
他的嘴角轻轻一抽，顿觉不妙，但却已经无心多想，立刻抽刀向上挥去！
林小凡双掌十指微曲，“嘭！嘭！”，两个明亮的火球从他的掌心瞬间升起，因为炽热，火球四周的空间已然产生了明显的扭曲。
邓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个炽烈无比的火球就向他劈头盖脸地飞来！
这两个火球的温度极高，不知为何，这火球竟热的异乎寻常，较之他自己所凝出的，温度至少高了三倍还多！
这——，这个林小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古怪？
邓天不得不举刀格挡，“轰！轰！”，他只觉两股炽浪向他席卷而来，他的头发都被烧焦了几分。
只有接触了之后， 邓天才意识到这火球的厉害之处，原来，这种火球内部的温度竟然更高！
“这！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火球术，怎么会这以离谱？！”，邓天心中骇然，他对林小凡已经兴不起半点轻视之心。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种温度的火球竟然不止两个，他刚刚奋力劈掉两个之后，竟然又疾速飞来两个，不！是四个！还是——八个！？
邓天已经数不清到底飞来的多少个火球，他的眸子里已经满是圆滚滚的——
“轰——，轰——。。。。。”
邓天绝望了，他还是第一次对这么低级的法术感到如此的绝望，这是人干的事吗？
一波又一波威力极大，温度极高的火球彻底把他打懵了，他且战且退，手腕都已经有些发麻了！他的衣服也被烧得片片飞散。
此时，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快要被烤熟了一般，烫的生疼。
就在他极度憋屈和气恼之时，他只觉脖子上一凉！
在这一刻，他浑身的血液突然倒涌，冲向头顶，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他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求生的本能让他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意志！
与此同时，场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喝之声：“住手！”
“手下留情！”
下一刻，邓天突然看到一只脚向他的胸口踹来，惊魂之下，他明知道这只脚是谁的，但却不敢再反抗，因为此刻，生死就在一线之间，他的生机已经不在自己手里，而是在对方的手中。
“啊——”，一声惨叫传出，邓天重重地躺到了地上，下一刻，那贴在他脖子上的剑刃轻轻一提，他只觉得一阵刺痛传来，吓得他大声喊道：“我错了，我认输！”
林小凡拄着赤晶剑，漠然的眼神从上向下看来，就像俯视着一个蝼蚁。
邓天此刻已经吓得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就算在战场上他也没有这么害怕过，他不明白，在这个人面前他的灵魂为何会是如此恐惧。
就在林小凡心中杀意涌起的瞬间，他似乎意外的触动了那一片记忆中浩渺的星空，他的整个灵魂仿佛都融入了这一片星空之中！
他在俯视着这一片星空！
漠然的俯视着，就像是在俯视着蝼蚁。
这就是此刻邓天看到的，让他的灵魂感到颤栗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