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侧耳听了听:“在爱丽城后面。”
他转身跑向了爱丽城的侧面,那里有一条极窄的胡同,顺着胡同进去,尽头有一扇很大的黑色铁门,门上用白色的颜料写了一个“粮”字。
虞渊摸着铁门上的字,道:“这是荒城的一间粮仓,过些日子就要拆了,但里面还有粮食未运走,虞岁来这做什么?”
沈七趴在门上听了听,道:“魑魅迷惑了他,将他带来了这里,二爷可有办法将门打开?”
虞渊借着路灯的光,上前看了一眼大门锁,自后腰抽出一把勃朗宁,道:“你往后站。”
沈七连忙退到了他的身后。
虞渊对着门锁连开了两枪,将锁打坏,随后将两扇铁门推开了。
大门打开发出极大的一道“吱呀”声,在夜里显得有些瘆人。
仓库里面黑漆漆的,一丝动静也没有。
沈七迈步就想往里走,却被虞渊一把拦住了,“太黑了,冒然进去会有危险。”
沈七顿了顿,却道:“二爷,你想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吗?”
虞渊一愣,“你眼中的世界?”
“对,我眼中的世界。”
他自布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举在手里晃了晃,对着虞渊道:“要试试吗?”
虞渊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道:“来吧。”
沈七将瓷瓶打开,倒了些液体在手上,道:“您闭上眼。”
虞渊闭上眼,只觉眼皮一凉,沈七在他眼皮上涂了一层水状的东西。
待他再睁眼顿时一愣。
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地方莫名的亮了许多,寂静无声的仓库里也传来了野兽的嚎叫与刺耳的尖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绕过摆放整齐的粮食袋子,一起往仓库深处走了过去。
此时,仓库深处的圆柱子上,一个人像只壁虎一样趴在上面,它的脸庞白皙巨大,五官聚在一起,勉强能看出是个男性的样子。
它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小木剑,大腿也受了伤,正在不断往下滴着血。
柱子下,一只如小牛犊般大小的纸狐狸正龇着牙看着它。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狐狸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猛地跳上柱子,朝着怪物的头咬了过去。
而仓库另一边的角落里,虞岁脸色煞白地躲在一堆粮食袋子后面,已经处在了崩溃边缘。
虞三少今晚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此时已经在思考人生的意义了。
最终他得出结论,自己是来历劫的,这些都是特喵的什么东西啊?
先是发现自己舌吻了一个人面蛇身的怪物,然后那东西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样,开始满地打滚,四处淌血。
结果没过一刻钟,又来了一只长得好似壁虎的大脸怪人,身后竟然追着一个纸狐狸。
“是我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沈七与虞渊到达仓库深处后,一眼便瞧见了虞岁。
两人绕过怪物打滚的战圈跑到了虞岁身边。
虞岁一下抓住了虞渊的胳膊,哭唧唧地道:“二哥,这,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沈七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虞岁,冲击你的东西还在后面呢。
虞岁看不到与蛇身魑魅缠斗的东西,沈七与虞渊却看得清楚。
有一个人此时正骑在那蛇的身上,两腿夹着它的身子,不断将又黑又尖的指甲插进它的身体里。
这人,或者说这鬼,是秦明朗。
如今他的皮肤青白,伤口与血迹已经不见了,整个人仿佛重塑了一般,被蛇尾反复摔打却丝毫不见受伤,甚至被拍扁了头,还能从容地起身继续战斗。
沈七蹙着眉看着秦明朗,一日之内便已化煞,这是吞了多少邪气?
煞,厄运也,与“凶”一向相伴而出。
“凶”给人招来厄运,招来的就是煞。
煞虽然脱生于人,是鬼的一种,却靠吞噬邪气增长力量。
如今的秦明朗,明显已经成煞了。
沈七对虞渊道:“二爷,魑魅喜欢抱团,不排除还有其他的在附近,为防万一,我先宰了这两只。”
见他起身欲走,虞渊一把拉住了他,道:“那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沈七犹豫了一下,道:“那是来帮我的,放心吧二爷。”
但虞渊依旧拉着他,“枪能用吗?”
沈七一愣。
虞渊道:“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对付它们。”
沈七笑了笑,道:“你能看见的东西,就能用自己的方式杀死它,白脸魑魅的弱点在脸上,但要小心它的头。”
他迟疑了一下,又自颈间掏出一个红色的环形玉,摘下来套在虞渊的脖子上,道:“护身符,二爷不要丢了。”
话落跃过粮食堆,朝着男脸魑魅冲了过去。
虞渊伸手够了一下,却没抓到他。
虞渊在,虞岁也放松了许多,此刻竟有心情调侃起自己的二哥来:“呦呵,你们这是......”
然而话未说完,虞渊却按着他的头站了起来,他抽出腰间的勃朗宁,轻声对虞岁道:“我看到秦明朗了,就骑在那人面蛇身的怪物身上。”
话落,在虞岁震惊的目光中,自粮食堆后跃了出去。
沈七边跑边自布口袋里掏出两张黄符纸,折了两只鸟。
他咬破指尖分别滴了一滴血在符纸上,然后将纸鸟抛向了空中。
他单手掐诀,操纵手中白线牵着纸鸟,两只鸟瞬间膨胀变大如同老鹰般大小。
纸鸟抖落白线,朝着那男性脸的魑魅飞了过去。
而此刻,那只原本如小牛犊般大小的纸狐狸已经缩成了普通狐狸大小,战斗力明显不足。
那魑魅此刻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也已精疲力尽。
它的大脸上出现了一道奇怪的裂缝,里面正冒着丝丝黑气。
两只纸鸟飞过去后直奔它脸上的裂缝而去,又抓又啄。
魑魅捂着脸,厉声尖叫。
沈七又自布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木剑,只有巴掌大小,他用两根指头在剑身上一抹,那剑蓦地变大,竟有了普通剑的样子。
他手执长剑,一脚踏上仓库的柱子,跃到魑魅身上,一剑将那捂脸大叫的家伙捅了个对穿。
随即就听“啪”的一声响,魑魅的大白脸被纸鸟抓碎了,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碎块。
一股阴冷的黑气陡然自内里冲了出来,直向屋顶而去,两只鸟“嘎”地一声便栽倒到了地上,瞬间便成了一堆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