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穆江白都有些失魂落魄，好在那份名单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这才没有真的出错。
他有些颓丧的走回了萧无宸的院子，萧无宸还没有回来。
穆江白控制不住的想，萧无宸现在是不是还和柯妙彤在一起呢？
他们在一起会做什么？
他们曾经拥有过最美好的少年时代，曾经是彼此的温暖和救赎。
对萧无宸来说，柯妙彤称得上是一句贵人也不为过。
今天柯妙彤看起来也不是对萧无宸全无意思，那么，萧无宸会娶柯妙彤吗？
他会不会，多一个师娘？
控制不住的想法层层叠得侵占了他的大脑和胸腔，挤胀的情感让他不能呼吸，鼻腔酸涩，眼眶却湿热。
穆江白吸了吸鼻子，趴在桌子上，手指沾了些凉茶在桌面上漫无目的的画成线条。
手指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桌案上的图案渐渐变成了一张英俊的侧脸。
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指流连在眼睛的位置，却怎么也下不了手指。
他画工不怎么好，总觉得怎么画都是亵渎了萧无宸。
穆江白叹了口气松开手，把沁凉的指尖收回袖间，呆怔的看着桌面上的画。
身后的门被敲响，穆江白倏然坐直身子，掩饰似的将桌案上的画擦了个干净，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水痕。
他吸了下鼻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进来吧。”
管家笑眯眯的推开门走进来，吩咐身后跟着的下人们将晚膳摆在桌子上。
他走到穆江白跟前，眼神扫过桌案上的水痕道：
“少庄主，庄主说今晚可能会晚些回来，您也累了一天了，先用膳吧。”
穆江白垂眸：“师父他，还在柯……柯小姐那里吗？”
老管家笑着点头：“是啊，柯小姐难得来一次，庄主这会儿正陪着呢。”
穆江白来了点兴趣，拉着老管家坐在自己对面，试探着问道：
“管家爷爷，也知道师父和柯小姐的事情吗？”
老管家点头：“这是自然了，老庄主和柯小姐的父亲是至交好友，小时候老奴还抱过柯小姐许多次呢。”
穆江白手指攥了攥：“那您能给我讲讲师父小时候的事情吗？”
老管家看了看门外，今日的宾客们已经安置的妥当，此时也不会有人再来打扰，说说也无妨。
穆江白殷勤的给他倒了杯茶，期待的看着老管家。
管家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那时候庄主瘦瘦小小的，看起来甚至比柯小姐还小一些。”
“庄主更小一些的时候，老奴也没有见过，但我还记得柯掌门第一次带庄主来到斜月山庄的时候，庄主的样子。
他冷着一张小脸，严肃的不像是个只有几岁的孩子，只有面对柯小姐的时候，他脸上才会出现一点笑意。”
“听说柯小姐在街上捡到庄主的时候，庄主已经奄奄一息，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幸好柯小姐心善，救下了庄主，又让人悉心照料，才能有庄主的今日啊。”
老管家脸上的表情欣慰：“所以柯小姐现在也算是我们斜月山庄的恩人啊。
柯小姐年纪小，性子又跳脱，若是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少庄主也要多担待。”
就算是穆江白，此时也抛弃了所有其他心思，只剩下了感激和庆幸。
如果不是柯妙彤，他可能根本就没有见到萧无宸的机会了。
管家也是一脸心有戚戚焉，顿了顿才道：“后来柯小姐和家人带着庄主来了庄子里许多次，才渐渐发现，庄主更适合修习斜月山庄的招数。
这也正是庄主如今的招式路数并不完全是斜月山庄路数的原因，好在，如今的日子也都好起来了。”
老管家说了很多，有些是穆江白知道的，有些是他不知道的。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听得认认真真聚精会神，一直到老管家说完站起身来，他才回过神来。
穆江白意犹未尽：“管家爷爷，您再说一些，我还想听。”
管家哭笑不得，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桌上的菜都要凉了：
“少庄主，下次，等下次老奴有时间再和您说。”
穆江白扁嘴：“好吧，那今日多谢管家爷爷了。”
老管家笑眯眯的揉了一把穆江白的头发，萧无宸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穆江白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好了，少庄主用膳吧，一会儿我让人来收拾东西。”
穆江白这才注意到自己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他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管家，原来管家爷爷是看他饿了才停下话头的。
穆江白很快用完了晚膳，收拾妥当躺在了床上。
窗外有一株细竹，夜风吹过，树影婆娑，竹叶晃动沙沙作响。
穆江白就在这样的声音中缓缓闭上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自觉在心里描摹着管家刚才话里少年时候的萧无宸。
萧无宸的相貌肯定从小就很出众，即使脸上抹了灰尘泥土也掩盖不住那一双凛冽的眼。
他被柯妙彤救下之后才开始一点点长大，身姿从一个小孩子抽条成少年，再到青年。
后来被斜月山庄的老庄主收养，得到了老庄主的全心培养，越来越出色。
他彻底的摆脱了自己的出身，成为了这武林中无人胆敢轻看的唯一盟主。
穆江白被自己的幻想刺激的心潮澎湃，无数次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生几年。
如果他能够和萧无宸一同长大，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萧无宸，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但事实是，扮演这个角色的人是柯妙彤，穆江白又有些黯然。
他羡慕着柯妙彤，羡慕的心尖颤抖着疼。
“你在想什么？”
穆江白倏然睁开眼，窗外月色隔着纸窗落进来，穆江白立刻看清了来人。
事实上也不用他看，只要听见萧无宸的声音，哪怕只有一个简短的音节，他也能认出来。
他翻身坐起来，惊喜的看向萧无宸：“师父？！”
萧无宸嗯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闲来无事，就来瞧瞧你。”
他知道，穆江白现在应该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