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白木然的眨了眨眼,只感觉浑身冰凉。
他还记得小时候,这位世叔上门总喜欢逗他,把他举得高高的,说他父亲好福气,生了个儿子如此惹人喜爱。
世叔本没什么大本事,是父亲一路扶持,才在京城里置办了宅邸。
哪怕这些年来往的比从前少,逢年过节交情也一直没有断过。
原来他以为的守望相助,落在江世叔嘴里,就只剩下一句晦气草包了吗?
钧瓷愤怒咬牙,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和江大人拼命。
但他不行,他还得带着小少爷出城,把他安全的送到江南去。
沈江白自嘲的笑了一下,呐呐道:“原来在他眼中,与我成亲只是折辱。”
钧瓷没听清沈江白的话,疑惑问道:“少爷,您说什么?”
沈江白摇头,抬手使劲抹了把脸:“没事,我们走吧。”
钧瓷总感觉小少爷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只要他愿意离开就好了。
钧瓷立刻点头答应,驾上马车朝着城外驶去。
沈江白回头看了一眼江大人家的府门,不难想象,从前与父亲交好的人家大抵都是如此。
他不怪他们绝情,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呢?
只是他不会忘记今日所遭受的一切,他不仅会活下去,还会好好活下去。
赶在城门落锁之前,钧瓷带着沈江白有惊无险的出了城门。
沈江白用一锭金子换来了城门守卫的放行。
原本满满登登的木箱顷刻间出现了一个缺口,沈江白把木箱合上,把箱子抱在怀里。
原本嫌弃的东西,却成了爹娘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马车辘辘驶出京城,朝着江南驶去。
而此时,被沈江白惦念的沈修然被绑在刑架上,冷笑着看向对面站着的人。
景屹川手里捏着一柄鞭子,来回甩了两下,在石板地面上留下两道白色的痕迹。
“沈江白呢?你把他藏在哪了?”
沈修然大笑出声,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呛咳了两声,从嘴里吐出一点细碎的血沫: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还敢提他?”
景屹川表情未变:“那是我和他的事情,没必要和你这个外人讲。”
沈修然冷笑:“二皇子贵人多忘事,你和他还未礼成,算不得正经一家人。
小白好歹还管我叫一声表哥,我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才是外人?”
景屹川眯了眯眼,正如他知道沈修然的痛处在哪,沈修然一开口也知道怎么激怒他。
他呵笑一声:“你不必和我扯开话题,等我找到了沈江白,自然会和他真正成一次亲。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把我的人藏在哪了?”
沈修然脸上笑意收敛,恨不得把景屹川剥皮拆骨: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想和小白成亲,做梦去吧!”
“你杀了沈伯父,小白他跟着死了,他要去找沈伯父,他已经死了!”
“景屹川,你永远,永远也别想再找到他!”
景屹川瞳孔骤缩,狠狠一鞭抽在了沈修然身上。
瞬间沈修然胸前的衣服就被抽的开裂,胸膛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剧痛让沈修然不自觉的颤抖,他紧紧咬着牙,牙关都咬出了血。
鲜血染红了沈修然半身,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
可缓过这一阵痛意,沈修然还是得意的笑出声:
“景屹川,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你有本事,让沈江白活过来和你成亲啊!”
景屹川额角青筋跳了跳,再也忍不住挥动鞭子,狠狠地抽在沈修然身上。
但沈修然却再也没有叫过一声痛,他哈哈大笑着,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冲散了脸上的血污,留出两道蜿蜒的白痕。
景屹川打累了,粗喘了两口气把手中的鞭子丢给身边的手下,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刚才的话天衣无缝?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放过他?”
景屹川甩了甩手腕坐在牢房中的唯一一张椅子上:“不,你做梦,我会把他抓回来的。”
他死死的盯着沈修然的脸,透过那些血污和泪痕观察他表情中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变化:
“他这样羞辱我,你难道以为我会因为他死了就放过他?
不,我会把他抓回来,即使他死了,我也会把他的尸体挖出来。
不管是生是死,他这一辈子,下辈子,永远只能困在我身边。”
景屹川眼神阴鸷,嗓音里带着势在必得的疯狂:“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我凌辱的。
沈修然,你早就想看了吧?”
“你都不敢想,他的风景有多美……”
“王八蛋,你敢!”
景屹川展开双臂,他今日穿着皇子才能穿的绣着麒麟纹样的常服比从前的那个侍卫程石不知道尊贵了多少倍。
“你忘了,我不再是那个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侍卫了,我是这凛朝最尊贵的皇子。
你猜,我有什么不敢做,又有什么不能做的?”
沈修然再也保持不了镇定的表情,他不断嘶吼怒号,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口都被崩开。
但不管他怎样挣扎,身体却被牢牢的困在刑架上动弹不得。
景屹川从椅子上站起来,收敛了笑意,一张脸重新变得冰冷没有表情。
“看好他。”
牢房门被关上,门外的狱卒们好像失去了五感,不管沈修然再说什么都没有人再理他。
景屹川踏出牢门,手下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眼皮跳了一下,眼神有了些变化:“人找到了吗?”
手下垂眸,如实道:“还没有。”
景屹川眼中的期待悄然褪去:“废物,还不赶紧接着去找。”
手下大气都不敢出,嗫喏着道:
“沈小少爷可能已经……”
“我们听说陛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景屹川倏然转头看向他,眼神冷冽的像要把人冻伤。
随即他深深吐出一口气:
“不会,他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