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航耸了下肩，“没说什么啊，就是路上见到她，把你让我跑腿捎来的东西交给她了。”
祁昼支着脑袋挑眉看他，语气冷淡，“我怎么发现你倒还挺会使唤人？谁让你交给她的？”
孟航差点没冤枉死，“你还心疼上了？但我这叫使唤人吗哥，我这是给你创造了点机会？！你那文件夹里还能装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祁昼没说话，手肘支在膝盖上，明显不太爽。
他从裤兜里摸着烟盒，抖出一支烟来，即将咬在嘴里时，想起什么，又把烟盒重新扔回桌子上，有些燥，默了半晌才道，“我用你创造机会？”
孟航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对，你是不用，那准备好程妹妹的份子钱就行了。”
祁昼转过脸，抖开他的手，眼神漆黑凌冽，“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孟航欠嗖嗖的道，“我刚才路过商业街那块儿，看见梁庭樾正和程妹妹在打情骂俏！啧，别说，那场景还挺和谐的。”
祁昼冰冷的下颌线紧绷着，漆黑的桃花眼凛冽的眯成一条线。
在他能杀死人的眼神中，孟航觉得压迫感十足，还是识趣儿的收了笑，畏惧的闭了一下嘴。
“行吧，就算他们不是在打情骂俏，但总归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吧，就梁庭樾看程妹妹那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是喜欢吧。”
“你能不能闭嘴？”
孟航难得碰上他吃瘪的时候，觉得实在好笑，不要命也想说几句大实话，“我闭嘴你就能否认事实了？就程妹妹现在的条件，追求者一大把，就算你现在能把梁庭樾赶走，也保不齐会有下一个。”
祁昼唇线绷得更紧，冷白的光线切割它轮廓分明的侧脸，五官更为深邃。
孟航突然想起来，“欸，说起来她没去给你送东西吗？还是你们走岔了？”
祁昼看了他一眼，捞起自己手机，点开屏幕看了看，眉头皱得更深。
“程妹妹也没给你打电话啊？”孟航憋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问。
祁昼歪头打量了他两秒，唇角轻微的勾起，略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薄利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表情极淡。
要发飙的信号太明显！
孟航看着他手臂上的青筋很明显的鼓起来，决定还是保命要紧，不在口嗨了，火速找了个借口撤离到另一边。
耳根子终于安静了。
祁昼阖了阖眼，没忍住，最终还是点燃了那根烟。
青白的烟雾袅袅升起，掠过他漆黑深长的眉眼，朦胧了锋利的五官。
他坐着没动，银质打火机在手指根绕来绕去，蓝色的火焰在虎口处上下跃动，待烟燃到一半，他起身捞起手机，离开了宴会厅。
程织岁接到电话的时候，孙曦已经离开了。
事实上，自从孙医生离开开始，她就盯着桌面，目光有点呆滞，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
桌子前放着一叠很厚的文件，正是刚刚孟航交到她手里的。
文件封面已经被掀开，里面的纸张被翻的磨了边，上面还有碳素笔反复勾画和标注的痕迹。
那笔记很熟悉，笔锋遒劲有力，力透纸背，龙飞凤舞，就如它的主人一样处处透着潇洒和不羁。
程织岁盯着上面的字迹，眼眶愈发酸涩，忍了又忍，最后实在坚持不住，淋漓尽致的趴在桌子上哭了一场。
手机发出震动铃声时，她都没从凌乱的情绪中收回神来，稍微缓和了情绪，铃声已经停止了。
程织岁胡乱的抹干眼泪，取手机时，她睫毛抖的厉害，纤细的手指都轻微的颤动。
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看到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显示的一瞬间，刚被压下去的心绪又重新翻涌起来。
手机在这时候又重新振动起来，程织岁举着手机，在第一秒按了接通键。
听筒里的声音低而哑，只有两个字，“在哪？”
程织岁没吱声，喉咙哽的一阵阵发疼，眼泪再一次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对面没再说话，跟着她沉默了一会儿。
“程织岁？”
程织岁用力吸了下鼻子，“嗯，在的……”
她嗓音软囔囔的，低低糯糯的音色因为哭了太久鼻音严重，几乎都听不到原本的声音。
祁昼步伐一顿，握着手机的指骨泛白，“你怎么了？说话。”
对面还是反常的安静，如果仔细听，能听到女孩子压抑的啜泣声。
祁昼感觉心脏骤然为什么东西绞着，拽着，钻心的疼。
他面部线条绷紧，极力压着声，“程织岁，你到底在哪儿？”
他声音紧实，一字一顿。
程织岁望了眼窗外，“我，我在……商业街……漫趣时光……”
声音闷闷的，依旧带着低弱的哭腔。
她看着天花板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余光瞄到桌上的东西，突然之间有点慌乱和胡言乱语，“祁昼……你……你来找我好不好？我想现在就见到你。”
“在那等着。”
电话在这一秒被切断了。
程织岁盯着黑屏的手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绪，合上文件夹，将它戳进自己的双肩包里。
文件夹显然比背包大一截，拉链不能完全拉上，露出文件夹的一角。
程织岁也管不了这么多，背上背包，去了一趟洗手间，面对镜子时，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她用力眨眨眼，将脸上的泪渍洗干净，不想这幅丑兮兮的出现在祁昼面前。
将自己整理好，程织岁一刻都等不了，飞快的往楼下跑。
待到餐厅门口时，哑光黑的保时捷刚好在楼下停下。
祁昼拉开车门从驾驶舱迈下来，焦急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回，在看到餐厅门前小姑娘的身影时，被拉扯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地。
程织岁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眼眶又开始发酸发胀，耷拉着的小脸上还带着无辜的茫然。
明明前两天才见过面，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四目在空气中交汇。
祁昼面色沉沉，漆黑深长的眼眸一瞬不瞬的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