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侧着脸,单臂枕在脑后,手指虚握,长腿舒展,状态很放松,就连电脑关机的背景音都没能将他吵醒。
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
你在这儿里要死要活的抓紧时间给人家做策划,连口水都没敢喝,可人家就坐在这舒舒服服睡大觉?
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差距就这么大?
有那么一瞬间,程织岁觉得自己脑袋顶都在冒烟。
刚要怒发冲冠的将人喊醒,可一转脸看到祁昼越显苍白的憔悴面色,那股气儿又卸下来。
他今天的脸色的确不太好,肉眼可见的憔悴,眼睑下面也有一团青影,这是不是环境渲染的因素,本就冷白的肤色更显得没有血色,看起来还有点小脆弱。
程织岁近距离看着他黝黑浓密的眼睫,还是有点同情心泛滥,忍住了要一巴掌拍醒他的冲动,叹了口气,又重新在旁边坐下来。
这个时间,这层楼应该都没什么人,诺大的会议室尤显得的空荡而安静,就连空调出风口吹风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可能是太久没有如此正大光明的看着他的脸,一时间,程织岁稍稍有点挪不开目光。
熟睡中的男人面容平淡安静,那张帅得毫无死角的脸完美戳中她的审美,没了平日眼神的淡漠疏离和散漫不羁,看起来还挺乖巧的,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充满了不真实的梦幻感。
程织岁托着下巴,肆无忌惮的欣赏了一会儿,顿时觉得心跳的不太正常了,就像心尖有羽毛在挠一般,痒痒的。
她舔舔嘴唇,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桌面上的文件夹摞得很厚,是各种项目审批文件,文件旁边放纸杯,是方才陆棠会议途中特意端来的那杯茶水。
杯子里的水没被动过,里面的茶水已经凉了。
被水杯挡住的右手边放着一盒糖,仔细一看正是她上周去‘金碧辉煌’找他时买的那盒润喉糖。
程织岁看看糖盒,又看看他的脸,搭在桌面的小手不自觉的蜷紧,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突然之间,喉咙口更痒了。
嘁,当时不是很嫌弃吗?
为什么还要装起来偷偷摸摸的吃?
程织岁心里腹诽,可一转眼发现糖盒下面压着一盒药。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上面的药名,竟然还是盒退烧药。
所以,他是真的生病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程织岁再回想他开会时的沙哑声音,和现在不太正常的脸色和状态,还真挺像在发烧!
她可真的服了。
为了折磨她,这狗男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都生病了还在这儿强撑着干什么?有这个功夫,吃了药闷上被子,躺在床上睡一觉不香吗?
正这样想着,程织岁下意识的想用手背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就在这时,沉睡的人突然在睡梦中蹙了蹙眉,急促的咳了几声。
程织岁像烫到一样骤然缩回手,做贼般的重新趴回到桌子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谁曾想,祁昼只是换了个姿势,剧烈的咳嗽都没将他咳醒,他的脸侧向另一边,依旧阖着眼,只是眉心中央被他这皱出了一点细细褶,证明他现在很不舒服。
很好,把这儿当床了是吧?
程织岁虽然这样想着,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轻举妄动了。
又过了一分钟,见他依旧毫无动静,才壮着胆子再一次站起来凑近。
祁昼侧脸向反方向垂着,蓬松的头发乖顺的搭在额头,呼吸很轻,几乎非不可闻。
可能有了先入为主的观点,她总觉得他的呼吸炙热而又滚烫。
这有进气没出气儿的,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程织岁怜悯心再次爆发,这次没再犹豫,也不管他会不会发现了,软又小的手掌直接探到他的额头上。
滚烫燥热的温度瞬间蔓延到掌心,体感温度绝对要39度往上!
程织岁还没顾得上反应,手腕就被一只带着滚烫热意的手掌攥住,像燃烧的熔岩顺着毛孔蔓延开来。
“干嘛?”
祁昼狭长的双眼半眯着,声音带着病态的哑,“想偷亲我?”
程织岁:“??”
神他妈想偷亲你!
“你见过这么亲人的?想的倒挺美!”
祁昼很轻的嗤了一声,“怎么会没见过,这不还抓到了?”
程织岁真的要被气死,想要发作,可偏偏握在她手腕的大掌温度惊人,滚烫的触感不容忽视,热得她心都燥了。
“我说你都烧成这样了,就不能少说两句骚话?”
“我烧成这样,你不是挺高兴的?”
“我是挺高兴的。”
祁昼瞳心憧憧的看了她一眼,张开嘴刚想说话,可又被一阵咳嗽呛回去。
这次的咳嗽有点剧烈,他眼眶都被震得湿润,冷白的肤色也挂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
程织岁忍住想给他递杯水的善念,凉凉的嘟囔,“原来你也会生病哦。”
“怎么,我不是人?”祁昼眉梢微扬,声音比方才更哑。
兴许是周身的燥热难受让他不舒服,他皱了皱眉直起身子,去捞桌上的烟盒。
程织岁先他一步把烟盒拿走,背到身后,理直气壮的道,“会议室里不让吸烟,你做为领导,更应该以身作则!”
祁昼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挑了下眉,“行,不吸烟,吃糖总可以吧?”
程织岁没说话。
祁昼慢条斯理的拿起会议桌上的润喉糖,倒出一颗放进嘴里,先是含在一侧腮边,然后又在嘴里倒来倒去,最终‘嘎嘣’一声嚼碎,又带着挑衅的目光瞥过来。
程织岁:“……”
神经病吧,幼稚鬼!
生病还自带降智buff?
程织岁实在不想跟一个烧得晕乎乎的人矫情,“我策划案改完了,你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嗯,一会儿看。”
一会儿?
程织岁凝眉,“你不是着急吗?”
“我是挺急。”祁昼顿了下,嗓音淡漠又散怠,“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那‘这一时半会儿’你想干什么?”
祁昼盯着她的眼,“回去,睡觉。”
“……”
火急火燎的把她留下来,现在她改完了,人家要睡觉?
程织岁火气窜的三尺高,但看在他一副病殃殃样子的份上,深呼一口气,忍住脾气。
“行啊,那您请吧。”
“头晕,走不动,你跟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