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庭樾在陆棠身后不远,一块儿进了会议室。
他依旧是中午见面时的穿搭,只是为了在正式会议上不显得特立独行,在黑色无袖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格子衬衫,虽然说不上有多板正,但看起来阳光帅气。
两人一前一后,玻璃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祁昼掀起眼皮看过去,视线还短暂停留了片刻,也不知道在看谁。
陆棠对上他的目光,唇角上扬,精致可人的小脸儿瞬间笑开了花。
她抱着文件夹快步走过去,直接停在祁昼的身后,还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不知道再说什么。
祁昼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宜盯着陆棠低低的领口,眼睛里顿时散发着八卦的七彩光芒,连啧了好几声,玩笑道,“哟,这姑娘什么来头?在玩办公室诱惑吗?”
程织岁懒得看,把手里的文件摞起来,动静很大,“爱什么来头就什么来头!”
她鼓了鼓嘴巴,脑袋还没抬起来,一杯包装精致的热饮放在她面前。
程织岁惊讶的抬起脸,见梁庭樾懒洋洋的拉开椅子,在她左侧坐了下来。
“这什么?”
“热可可。”
“给我的?”
“不然?”梁庭樾单手支颐看着她,抬了抬下颌。
“怎么……突然给我这个?”程织岁不太自然的问。
梁庭樾挑眉,“你不是想喝?”
“啊?”程织岁眨巴眨巴眼,“我什么时候说想喝?”
“刚才在自助餐厅里,你连接了两杯热饮,到第三杯时,你空着杯子回来了,应该是没喝够吧?”
程织岁没回答。
但他说的还真对!
毕竟度假区还没正式开放,自助餐厅就算人不少,备份也不会做很大的量,大多东西没有了就不补了。
程织岁吃菜吃到口渴,可算着日子要来事儿,又不敢喝太凉的东西,确实接了两杯热饮,第三次再去接,热饮就没了。
这都被发现了?
“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细节大师?”
“还行吧。”
程织岁咽了咽口水。
救命!
脑袋里那点疑问好像得到什么印证,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她魅力无边,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像她这种丧丧的失足少女、并且还有潜藏暴力倾向的人,会被梁庭樾看上?
他脑子里究竟有多大的泡,才能是怎么透过她着三不着两的本质看到她魅力人格的?
想到这里,程织岁嘴皮子都哆嗦,实在不想在入组的这三个月里陷入感情纠纷,破坏小组团结友好。
尽管她从小到大被告白了那么多次,但这次还是挺慎重。
“那个,我……”
“想什么呢你?你都请我吃自助了,我不得礼尚往来,程织岁,你不会多想了吧?”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程织岁勉强笑笑,“那不能够!我就想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她下意识的转头向某个方向抬了下眼,果不其然,正撞上一双漆黑深暗的桃花眼。
那双凌厉的黑眸染上冬日冷意,正直直的觑着她,毫无避讳,好像渗着冰碴子。
四目在空气中勾缠。
程织岁一秒都没坚持,握紧手中的笔,先他一步挪开视线,表情波澜不惊。
祁昼盯着小姑娘低垂的小脑袋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缓缓游弋到她旁边的男人身上,反复几个来回之后,才挪开视线。
他冷白的下颌紧绷,眉心微蹙,再次直起身来,声音带着疲惫之后的倦哑,比刚才更沉。
“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这次会议针对的是周一的启动仪式。
蓝域金橡作为省重点旅游项目和城市旅游开发的重点,邀请了各局各部重点参观团和五湖四海的投资人参加启动典礼,所以周一的典礼空前宏大,不得不提起重视。
程织岁所在的新闻专项小组作为此次项目的协作宣发部门,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从会议一开始,会议室里始终保持着肃静。
所有预备提案和视频展示轮番在显示屏展现,由负责人进行讲解。
祁昼背靠椅子,左手拿着一叠提案,右手拿着签字笔,目光锐利如鹰,笔直地盯着显示器不停切换的画面,时不时的翻动提案。
他听得很认真,几次叫停,都精准的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给予点评,还简明扼要的提出了修改方向。
其涉猎专业知识方向之广,令全场在座人员震惊。
程织岁坐在会议桌的最后,虽然也做了一页笔记,但关注点却完全没在这里。
她发现祁昼嗓音很低很哑,说话时会还时不时的带出一两声轻咳,应该是生病了。
脑子里鬼使神差的蹦出时宜刚才的话,又偷瞄他的眼睛,发现他眼尾确实红得有点过分。
程织岁浅浅蹙了下眉。
怎么回事?这男人作为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成年人,还能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
就有点难以理解!
会议的中间,陆棠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个白色的马克杯,还贴心的放在祁昼右手边的方向,比了个口型。
祁昼分神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却从头到尾没碰。
时宜是最后一个展示PPT的,她花费了一周时间精心准备了方案,自认为无懈可击。
可祁昼只听了一遍,就精准的指出漏洞,并友好的给出了最快的解决方案和改进重点。
时宜全程呆滞,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神色从不可思议到叹服,眼睛里迸发出崇拜的光。
直到回到座位,她人都是懵的。
程织岁有点同情,埋着脑袋小声附在她耳边问,“你没事吧?被骂傻了?”
时宜目视前方缓慢的摇摇头,情不自禁的感叹,“这……这祁总也太厉害了吧,我和雪姐查了一周资料查到的这些,脑细胞都快用完了,他居然听一听就知道改进方向?还能从这里面找bug?这还是人吗?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程织岁眼神复杂地往中间位置看了一眼,又泄了口气,一脸的平静,“应该没有吧,他就是这样的人……”
“吧……”
对上时宜奇怪的眼神,程织岁又生生又在后面加了个不太确定的疑问字,还道,“这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