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织岁:“……”
有那么一瞬间,她总觉得他在期待一个答案。
她攥紧指尖,小心翼翼、嗡声嗡气的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能回来,我就觉得挺好的。”
说完,大抵做了好一番心理工作,抬起头一鼓作气道,“祁昼,其实那次在机场……”
“别说了,”祁昼毫无怜悯之心的将她打断,“用不着跟我解释,说多了就没劲了。”
程织岁睁大眼睛看着他冷淡的侧脸,眼圈一点一点的泛红,慌忙的抬起头来,用力的眨眨眼,声音压的更低,“对不起。”
祁昼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骤然暗下去,猛的将方向盘往右一打,直接上了便道的停车场。
程织岁身子惯性一晃,惊慌失措的抓紧了安全带。
祁昼踩住刹车,将车子停稳,转过半张脸,声音比方才更冷,“我说过没,别再让我听见这三个字。”
程织岁满脸愕然,心脏怦怦直跳,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
她缓了缓劲儿,脾气一上来,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皮子直抖。
只可惜刚刚情绪让她眼圈有点红,乍一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小兔。
祁昼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又被气笑了,“你还委屈上了?”
“你是疯了是不是,有你这么开车的吗!”程织岁后知后觉的瞪向他,说话还带着一点点未消的鼻音,“现在是在大马路上,你能不能有点安全驾驶的意识!”
这一折腾,饭差点都给吐出来!
“我怎么没安全驾驶的意识了?是刚才的位置不让转弯,还是这里不让停车?”
程织岁口不择言道,“那你转弯这么猛,有想过路上的行人吗?万一便道上有人怎么办?”
祁昼蹙眉,“有没有行人我自己不会看?难不成没你的这几年,我都是瞎着过来的?”
程织岁张了张嘴,又滞住。
确实没有立场再说下去了……
空气有一瞬的沉默。
程织岁觉得很奇怪,可能老天就是喜欢跟她开玩笑,以前因为怯懦错过的东西,当你终于鼓足勇气想去解释的时候,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但不解释,他们之间就永远有一根刺横在中间。
她只想求一个等待处刑的机会,可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想明白这些,程织岁反而冷静下来,疲惫的捏的捏掌心,破坏破摔道,“我就是想跟你谈五年前的事。”
祁昼淡淡的看着她,忽得笑了,“你想谈五年前什么事?谈你是怎么一声不吭就踹了我?还是谈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我也挺想问问你,把人甩了的感觉怎么样?”
他眸底漆黑凛冽,笑容不达眼底,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好。
程织岁局促的咽了咽口水,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一样蹦蹦得疼。
她深呼一口气,觉得今天这话题大概又继续不下去了,沮丧的垂下脑袋,尽量平静的说,“行吧,如果你不想谈,那就下次再说吧。这里也离我们单位也不远了,我先下车了,你也回公司吧。”
说完,双指无力的并拢,扣在门把手上。
祁昼沉默着没吱声,侧过脸看向窗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好像默认了一般。
程织岁心中的无力感更甚,就在她要打开车门时,冷冽的声音突然背后传过来,依旧是淡淡的。
“你现在要是下了车,以后都别再来找我。”
程织岁身子一僵,扶在把手上的手指微不可查的轻轻屈了一下,艰难的咽了一下喉咙。
只是一句话,却让她心底的某些东西破防,一滴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滚下来砸在了手臂上,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突兀。
怎么搞的。
她快速用手指捻去手臂上的温热,不敢大声的吸鼻子,拼命的眨眼看向车子的棚顶,背着身努力的调整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他面前这么难堪。
此时,已经过了早高峰,正值年轻人们上班时间,商场的停车场上行人寥寥无几,车辆也不多,整个空间就显得很空旷。
只有路边一家敞着门的服装店还播放放着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透过车窗封闭的玻璃传进来,变成了低低的吟唱。
程织岁既没有义无反顾的推门离开,也没有转身开口同背后的男人讲话。
狭小的车厢,死寂一般的宁静。
这一次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两人都面向着自己这一侧的车窗,谁都没有回头看向对方。
“怎么不走了?”
终于,祁昼胸腔震出一声气音,沙哑的语调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眼皮垂下来,投下一片阴翳。
程织岁意外是转过脸,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懒懒的声音带出了一丝少有的委屈。
是委屈吗?
她视线停留在那张极具攻击性极强的脸庞,见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与平时一样的冷倦,她又在心底使劲摇了摇头。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呢!
祁昼这种天之骄子,怎么会出现那种失落感,大抵是这辈子都不存在的。
见她久久不言语,祁昼也没在等她回答,他自顾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咬在嘴里。
一根烟从头抽到了尾,他都没再转过脸,尽管他吐烟圈时都对着窗外,但灰白的烟雾还是充满了车厢。
程织岁呛咳了一声,掩住鼻子,也将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
闷热的风顺着车窗吹进来,瞬间又觉得很热。
祁昼向这边瞥了一眼,把没吸完的烟摁灭,将两边窗子都升上去,空调又调低了两度。
一支烟的时间,已经足够他冷静下来。
“刚才又想就这么走了是吧,这种伎俩,你到底还想玩几次?”
祁昼见到一抹烟灰落在了裤子上,他屈指弹了弹唇角勾出懒散的弧度,“看不出来啊,你怎么这么渣?”
程织岁掐了一下手指,抬起黑亮眼睛很干脆的道,“我说的要走,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哪个意思?”
程织岁脸色有点苍白,张开嘴要解释什么,“我……”
祁昼捏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捞回来,另一只手拽过他的手臂,虎口牢牢卡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程织岁,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