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
程织岁沿着沙发中央坐下来，出神的盯着自己玻璃杯里酒液上面的白色的泡沫。
在橘黄色的水晶顶灯照射下，酒液在她纤细的手中杯里摇来摇去，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微光，渐渐失去了焦点。
梁柚想活跃气氛，拍拍她的肩，跑到点唱机前扭头，“来！让姐们先给你热热场吧！”
程织岁挤出笑容，做了个鼓掌欢迎的手势。
点唱机播放起情歌，梁柚半闭着眼睛，唱的如醉如痴。
“感谢我不可以住进你的眼睛，所以才能 拥抱你的背影，有再多的遗憾用来牢牢记住……”
梁柚高中就在合唱团领唱，开嗓很带劲儿，加上环绕立体声的音响加持，直接媲美原唱。
都说酒一旦停下来，就有点醉意，还喜欢胡思乱想。
程织岁盯着酒杯似乎顿了好久，直到眼眶渐热视线模糊才猛的直起身。
彼时，音乐高潮刚过，她高高举起酒杯，突然叫了声‘好’，又摇杯呐喊，“姐妹们！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局！”
梁柚：“……”
萧灵：“……”
俗话说的好，闺蜜就是用来折腾的。
梁柚和萧灵跑了大半个滨城，说是要来陪她喝酒，其实就是开导心扉来了。
自从祁昼能再次出现，她们就隐约猜到，两个人的戏还没完，程织岁早晚都会有一天会闹这一场。
别看程织岁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理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敏感脆弱。
她的父母都是海警员，在她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因为一次重大的海上缉私任务而殉职，她被送到了福利院，成了孤儿。
因为是烈士子女，她和哥哥优先被不同的富足家庭收养，不得已的分别，连各自的消息都无法得到。
被收养的那些年，程织岁的养父母的确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将她宠成了小公主，可正因为这样，当她认清现实，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是多么不堪一击。
祁昼便是程织岁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也是帮助她走过那段灰暗时光的那一束光。
他离开的这五年，程织岁看似无所谓，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作为好闺蜜，她们看在眼里，却又无能为力。
能做的就只有等。
等缘分能不能让她心里在乎的男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也看命运，能不能解开他们之间的结。
三巡过后，程织岁已经全完脱离了酒杯，直接对瓶吹，拼了命的往嘴里灌，整个人嗨翻了天。
萧灵刚刚有些醉意，瞅见她这个德性，赶忙夺过她手里的酒瓶，“行了，别喝那么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能说说呗？”
“也没什么要说的！”程织岁眼尾泛红，明亮的眸子已经完全醉意晕染，浑身软乏无力，被夺走酒瓶，也没再去抢，靠在沙发上，沉默又孤独。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叫没事？”萧灵提高了些音量。
程织岁没言语，如泄了气的皮球鼓起嘴巴，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很圆，一个劲儿的往房顶的吊灯上看，看起来就委屈巴巴的。
萧灵动了动眼珠，试探的问，“是因为身份证吗？”
程织岁摇摇头，摁住太阳穴，过了很久才低声嘀咕，“我不要身份证了，明天我就去补办一个新的。”
萧灵听得出她神智已经不是很清楚了，连忙追问，“为什么？我觉得这机会还是挺好，而且补办身份证不是需要挺长时间的嘛，你们单位等得了那么久？”
“我不要这个工作了还不行吗？”程织岁晕得难受，捂住脸，整个小脑袋埋在掌心，声音也跟着发抖，“我真的不想跟他再有一点联系了……”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闸门一开，负面情绪彻底爆发，就好像再也绷不住。
“是我自作多情，过去那么久了，我没走出来，但不代表他也没走出来，我可能就是个傻子……”
莫名其妙的，眼泪就流下来，程织岁用仅剩的几分理智立刻抹干了眼泪，强迫自己不要搞得这么狼狈。
点歌机里的背景音乐恰逢在这个时候消了声。
梁柚原本还在K歌，听到这动静，连忙按了暂停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程织岁眼神失焦，无意识的耸动肩膀，自顾的说道，“你们说……他都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
“未婚妻？谁啊？祁昼？”梁柚赶忙过去将她拉住，“岁岁，你这……到底发生什么了？”
程织岁用力晃晃脑袋，红着眼框抬起头来，竭力保持着声音平稳，“柚子，灵儿，我想找个男朋友，谈恋爱结婚！我要找个比那个狗男人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的男朋友……”
“……”
梁柚和萧灵相互望着，没说话。
“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愿不愿意帮我？”程织岁大声问。
萧灵默了默，“祁昼他又怎么你了？”
程织岁捂着眼睛，小声嘟囔，“你们别问了，就说能不能帮我吧。”
“能！”
梁柚用力拍了下桌子，空酒瓶能随着她的大力跳了跳，“你别这副死样子！虽然这事有点难度，但咱们好好找，肯定能给你实现。”
“就、是！”萧灵跟着喊。
程织岁用力吸了吸鼻子，眼睛又被感动红了，她环臂将二个抱住，“呜呜呜，你们真是我的好姐妹！”
接下来三人都没在喝酒，疯在一起K了会儿歌。
程织岁又蹦又跳，体力耗尽，完全撑不住，倒在萧灵的肩膀上。
萧灵叹了口气，“行了，小公主，这下咱们可以回家了吧？”
听到这句话，程织岁倏地抬起头来，好像回光返照一般，“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眼神迷茫的停顿了一下，干净的杏眼变得柔和起来，声音软糯，还带着鼻音。
“我……”
“真的……
“好喜欢他……”
“真的……真的……好喜欢……但是……”
她声音渐渐变弱，眼皮越来越重，说完这句话，脑袋一沉，就靠在萧灵的肩膀上睡着了。
但是什么呀，你倒是说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