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方红英来了,周月彤的眼里闪过一抹恐惧,此刻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老夫人皱着眉坐到了床边,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胎像平稳吗?”
都是生养过的妇人,这番样子分明就是快落胎的征兆。
“回禀老夫人,这,这周姑娘身子本来就弱,细心养护才能维持平稳。可是后来心悸受惊,加上心情郁郁寡欢,才会如此。”
老夫人何尝不知道最近的事情太多,不适合养胎,这孩子来的就不是时候。
“那现在应该如何?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她已经成了霍景澄的妾室,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日后霍景澄娶亲,岂不是半点依靠都没有了?
“这,在下也不敢轻言结果,只能尽力为周姑娘保胎,日后如何,还得看周姑娘自己的造化。”
“这是什么话!”
老夫人斥了一句,这不就是保不住的意思吗?
方红英听到这话,眼里闪过一瞬笑意。
“母亲您别动怒,这凡事都逃不过一个命字,许是这孩子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保不住。”
听到方红英竟然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周月彤强撑着反驳。
“母亲!这好歹也是官人的孩子,您的外孙,您怎么能如此说他…咳咳!”
她脸色苍白,情绪稍有起伏就咳嗽的厉害。
“是不是景澄的孩子还不一定呢,毕竟当时还有一个…”
“母亲!”
“好了!”
眼看着方红英的话越说越难听,霍景澄和老夫人同时开口阻止。
尤其是老夫人,更是一脸的不悦。
侯府血脉的事情怎能能够随意拿出来说嘴,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是景澄难堪?
“都是些谣言,从今以后任何人不能提起,当务之急是保住月彤的孩子。”
方红英撇撇嘴,心道什么孩子,分明就是一个野种。
不过嘴上依旧乖巧听话,赶紧服软。
“母亲说的是,您先别担心,大夫这么说就是有希望,不如继续开保胎药吃着吧?”
老夫人心知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只是这件事来的蹊跷,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还不忘警醒一句。
“月彤是有身子的人,不管你们如何看不惯她,孩子无辜,这是我们霍家的血脉,谁要是伤了孩子,不要怪我不留情。”
和周月彤有过节的就两个,一个是安锦佑一个是方红英,都是难对付的货色。
“是。”
众人都乖顺的应了一声,大夫开好了安胎药以后就离开了。
安锦佑看了方红英一眼,目光落在一边拿走药罐的小丫头身上,里面似乎还有剩下的安胎药。
安锦佑给芷微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心领神会。
等到人都走没了,安锦佑一个人追出了门,拦住了正好要上车的大夫,赏了银子。
“我听老夫人说,先生您是这城中除了太医之外最好的杏林圣手,这城中但凡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都是找先生诊治?”
听说这人是方红英找来的,她当时就觉得奇怪,方红英一心觉得周月彤耽误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怎么如今忽然如此用心了?
“承蒙夫人谬赞,在下只是承蒙诸位的信任,不敢夸大。”
安锦佑笑了笑,问出了自己此次的目的。
“听先生说周姑娘的胎象本来就弱,不知道服用安胎药多久了?”
“回禀夫人,在下为周姑娘安胎已经两月,这两月之中每日都服用安胎药,至于从前周姑娘有没有服用安胎药,就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
安锦佑眯了眯眼睛,示意送大夫离开。
等她进了院门,芷微走过来耳语几句,安锦佑跟着她来到倒药渣的地方,捡了一些碎末用手帕包好交给安锦佑查看。
“小姐您看,这就是周月彤每日喝的安胎药。”
安锦佑皱眉嗅了嗅,又捻了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然而还不等她确定,身后就传来脚步声,随后就是慕绾鸢的声音。
“原来嫂嫂也在这里。”
安锦佑转过身,就看到一身水绿色长裙的慕绾鸢站在自己身后。
她声音长相都稚嫩娇俏,唯独那双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隐藏了太多东西。
“是弟妹啊,怎么也走到这里了?”
她方才用了一个也字,说明她也是故意寻来的,莫非也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
若是如此,此人绝对心机深沉。
慕绾鸢故作天真。
“我方才见了嫂嫂就觉得亲切,绾鸢初到侯府,无依无靠,所以想和嫂嫂多说两句话。”
慕绾鸢言语之中透露出想要示好结交的意思,安锦佑自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初见弟妹也觉得喜欢,妹妹若是有什么事情,大可以来和我说。”
两人这么寒暄了几句,等到安锦佑回了朝晖阁,脸色就沉了下来。
方才的安胎药中有着桃仁的残渣和苦涩气味,这些都是损胎的药材。
如她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方红英果然没有那么好心,只怕是早就收买了大夫,要打掉周月彤的孩子。
不,不仅仅是打掉,她是希望一尸两命,连周月彤也一块除去,好狠的手段。
“芷微,你去找人暗示周月彤保胎的药有问题,提醒她从外面悄悄找个大夫诊治。”
安锦佑怎么可能让方红英得逞,她一人在侯府之中要提防三方人的算计。
若是让她们彼此内斗,岂不是省了自己的心思。
“是!”
这边在安锦佑走后,慕绾鸢也捡了残渣查看,她精通毒术和医道,方才一看到周月彤那个样子就知道她病的蹊跷,如今已经可以确定了。
看来这侯府还真的和三爷说的一样,内里争斗不断,波涛汹涌。
慕绾鸢查完这件事以后就回了竹隐斋,只是才进门,远远地就看到霍嘉衍在练习箭术。
那箭靶有五十步之远,他坐在轮椅之上泰然自若,正中靶心。
主子说这个霍嘉衍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可是他就这样住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受看重,平日里除了去书院就只是在茶桌前研究茶叶。
再者就是在房内看书,作画,谢绝参与侯府的一切事情,像个透明人。
他在侯府之中没有半分根基,三爷竟然说他有意于长宁侯之位,心思深不可测,她怎么看都不像。
霍嘉衍接连又是几箭,直到慕绾鸢上前两步,故意发出声响,他这才察觉了有人存在。
“绾鸢,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