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珣拍桌一声怒斥,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就连方红英的哭声都停了。
“我没时间跟你演戏,若是想自尽何必演给我看,长夜漫漫,脖子一抹走的更快!”
说着,他啪的一声将随手拿着的长剑拍在桌上。
都是闺阁妇人,哪里见过兵器,吓得没了魂,生怕霍靖珣一个不痛快发疯。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太夫人,这账目上八千两银子哪去了!”
说完,霍靖珣示意管事带来的证据放在桌子上。
“太夫人,这是今年一年账目之中所有不对的地方,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个家你是怎么管的?”
方红英也顾不得哭了,微微颤抖的拿起账目翻看了两下,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去年到今年的账目,大到庄子上的粮食收成核实错误,小到收购粮食的价格比是市场价多了一半,还有生意的往来,银子的走向查的一清二楚!
她的那点心思和手段,此刻都被直接扒开放在了明面上。
“这,这是…”
方红英语气都在发抖,一瞬间气血上涌。
“这件事我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我管家…”
方红英伪装的从容样子被打破,剩下的只有惊慌和推脱。
“说的不是现在,查的也是太夫人管家时候的账目,难道太夫人一句现在不管了,就能将自己犯下的错漏推到别人身上?”
霍靖珣可不像安锦佑那样讲究什么规矩长辈,一点情面都不留。
只是他也难得见到方红英这么吃瘪的样子,以前都是横冲直撞的应对,虽然说的痛快,却落得一个蛮横无理不尊长辈的名声。
但是现在是真的痛快,方红英的把柄就捏在自己手里,师出有名,她连回嘴都不敢回一句。
“这,这这些账目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定然是底下的那些人耍心思!我一时不查,就被他们骗了,我到底是老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说着,她手帕一甩,又重新哭哭啼啼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什么自己是霍家的罪人,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辜负了老侯爷的信任。
听到她又拿过世的父亲出来挡箭,霍靖珣来了精神。
“此言差矣啊,太夫人,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
方红英听到霍靖珣忽然变了态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泪都停在了眼眶里。
“啊?什么不对?”
霍靖珣笑了笑,挖苦人的本领拿出来了。
“当初我父亲可是打算让我母亲管家,是您硬抢过去的,您说您抢了又做不好,我父亲晚上就没回来问问您?”
霍靖珣说的认真,一脸真诚的气人。
“你!你…”
方红英气的倒仰,老侯爷都死了,他来问自己不是吓唬人吗!
霍靖珣怼完了人身心舒畅、满面春风。
“庄子上的事情我虽然不管,并不代表我不在乎,太夫人管理期间出了这么大的错处,我一个小辈不能说什么,看来只能让几位叔伯们来处置了。”
几位叔伯和她走的这么近,这件事也未必全然不知吧?
听到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家族长辈处置,方红英顿时就着急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
当初是说的有利益这几家按照份额平分,但是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钱被分走大半,所以就做了手脚,弄了两份账目。
现在要是把那几个人都找来,自己多拿的事情不就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乱子,自己又该如何立足!
“为什么不行?”
霍靖珣看着方红英慌乱的样子,看来除了这本账目上的事情,他们私底下的动作还不少啊。
“这,这说到底也是咱们侯府内部的事情,账目的错漏都是因为我的疏忽,不如我就将银子补上。”
这个时候想着将自己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侯府这么多蛀虫,如果没有安锦佑,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安锦佑…
“咳咳,这只是一年的账目就这么多,太夫人管家这么多年,真是难以想象我侯府的银子被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偷吃偷拿了多少啊。”
霍靖珣拿起那份名单摇头,一副追悔莫及痛心疾首的样子。
方红英:小畜生拐着弯的骂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被抓了把柄,她还是要忍,这件事决不能闹大。
“都是我的疏忽,银子我悉数补上。”
那么多银子!她攒了许多年,现在不拿出去八成是平不了这件事了。
霍靖珣知道点到为止,不能让对方狗急跳墙,所以很适当的收手。
“如此说来,太夫人真是敢作敢当啊。”
最后五个字面,他说的意味深长。
想想那些银子都要吐出去,方红英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畜生撕碎了,却又不得不装作一副温柔愧疚的样子,表情都有些扭曲。
“银子的事解决了,我打算将庄子上的管事换一批新的,免得再有人借着太夫人的名声肆意妄为。”
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方红英牙都快咬碎了,如果不是要维持着最后的面子,她真想就这么冲过去和霍靖珣拼了。
多年谋划,庄子中埋了那么多她的人,她的眼线,霍靖珣一句话就要给自己换了?!
“珣哥儿,这不太好吧,毕竟那些都是老人了,不如给个机会,让他们改过自新?”
霍靖珣就知道她不肯放弃,不过既然开了这个口,就别怪自己嘴下不留情。
“太夫人,就是因为你太软弱,所以那些下人才敢背地里搞这些事情。说起来犯事的大部分都是你的远亲,太夫人还是少掺和的好,以后府中的事情自然有我和锦佑来管。”
霍靖珣说完,拿起那份名单,随口和自己身边的方宁说了句。
“全部送大牢,该打的打,该杀的杀。”
而后,又看向方红英。
“事说完了,太夫人好好休息,告辞。”
霍靖珣带着方宁刚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丫鬟嬷嬷的喊叫。
“来人呐,快找大夫,太夫人晕倒了!”
霍靖珣嗤笑一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侯爷,咱们现在去哪啊?是去庄子上看看吗?”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亲眼看看放心吧?
“去什么庄子?去朝晖阁!”
此时的朝晖阁安静得很,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到。
自从霍靖珣将自己禁足以后,安锦佑这几天都清闲,不用和外人接触,不用事事担忧,反而成了她来到长宁侯府以后最安心的一段日子。
“夫人,侯爷来了。”
丫鬟刚来通传完,人就已经进来了。
“侯爷来了。”
这次,安锦佑没有起身迎接,而是坐在桌前画画,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本侯有事情来找你。”
霍靖珣见到这样的安锦佑心里打鼓,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啊,一会自己用什么理由解除禁足比较好呢?
“什么事?”
安锦佑的眼神并没有从自己的画上离开,她画的很认真,但是霍靖珣的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上面是什么。
“上次你查到的那些账目上的错漏,其中的人我已经帮你处置了,有不少都是方红英的人,还真是有些难办。”
霍靖珣一边说话一边偷看安锦佑的神色,她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反应。
自己帮她解决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有劳侯爷了。”
安锦佑终于算是敷衍的回了一句,霍靖珣顺着台阶就下,一点点凑到了安锦佑的身边。
“本侯没有做什么,你才是真的帮了我大忙,若是没有你,侯府的账目不知道要烂到什么程度。”
他一边说好话,眼神朝着安锦佑的那张画上看,花花绿绿的,颜色还挺多,看着像是地图?
“是妾身应该做的。”
对方说一句,她回一句,始终都透着疏离。
霍靖珣委屈巴巴凑近到安锦佑身边,又找了一个话题。
“咳咳,本侯明日将选定好的名单呈报给陛下以后就要南下剿匪,趁着还在京中的这段时间,后日有千灯会,我带你去看看吧?”
去看灯会肯定是要出府的,这样一来什么禁足不就不动声色的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