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名字，小雅的眼帘低垂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微微蜷曲，神情莫测。
“她？”荔枝认同道，然后翻找出有关陈亚楠的信息，摆在最上面，“嗯，确实很可疑。”
苹果一面在笔记上添加，一面解释道：“她在三模结束后就退学了，理由是家中变故，具体什么变故也没说，怎么看怎么敷衍。
而且，她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仅次于刘美琳，后者成绩下降后，她就冲上了第一。这成绩，上名牌大学轻而易举，她有什么理由退学？
我认为，她不是自愿退学的，父母逼迫的可能性极大。她家在落后且封闭的小山村里，重男轻女，不想她读书也是正常的。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都快高考了，才让她退学？”
“是啊，如果说是为了省钱，难道不应该会考结束后就退了吗？”眼镜同样不理解道。
“这个可以去找陈耀祖问问，他一定知道。”荔枝提议道。
苹果点点头：“我们下午去找他。”
“你们打算怎么搞？那小子横得很，可不会轻易回答问题。”老虎撇嘴道。
“我们自有办法。”荔枝不想多说，意味深长道。
见此，老虎闭了嘴，不再自讨没趣。
“你们今晚还出去吗？”眼镜看向荔枝，问道。
荔枝摇摇头，打了个呵欠：“不出去了，今晚先好好休息，明晚再说。”
也是，别说她们了，他自己都累得要死，今晚也不是很想出去了，还是在校内逛逛看吧，眼镜思忖。
接着便没人出声了，午间会议暂告一段落，各干各的事去了。
小雅找了个角落蹲着，在笔记上写写画画，又把时间线梳理了一遍，列出了以下关键NPC：
陈耀祖，范飞扬，教导主任王新明，2606班班主任，陆景观（警官），生物老师方敏，从未露面过的体育老师。
至于化学老师，他是新老师，和其他老师没什么两样。
小雅又扫了遍，再次抬笔，把“2606班班主任”划掉。
对方也是新老师，虽然特殊，但和三年前应该没关系，确切说，她应该是引导NPC之类的角色，既不参与玩家的探索，也不会过多干涉。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想到这，小雅莞尔——看来她的行动可以更大胆一点了。
接着，她整理出了人物关系图（G=噶了）：
韦【韦家二少，凶手（？）】（可能在国外）—（暗恋）—＞刘G【学习委员，第一】
范飞扬【被霸凌者的2801班高一生】—（姐弟）—范暖暖G【班长&化学课代表】
陈耀祖【2606班的问题学生】—（姐弟）—陈亚楠【万年老二】
沈全G【体育委员】——体育老师{未知}
陆景观【警察】：可能知道部分秘密
王新明【2306班班主任，教导主任】：被收买，与学校同流合污
方敏【生物老师】：可能知道部分秘密
利益共同体：韦氏——学校（被收买、施压）——警局（被收买，施压）
基础思路有了，下午先和果粒一块去找陈耀祖看看情况，之后再说。
————
一个困死人的下午过来后，放学时间。
果粒如约堵在了陈耀祖桌前，其他玩家都没有走，就想看看她们怎么搞。
“让开！”陈耀祖瞪着比常人大两倍的眼睛，恶声恶气道。
荔枝把苹果护在身后，上前交涉：“先别激动同学，我们只是想和聊聊。”
“我不想聊，赶紧滚！”陈耀祖拒不配合，站起身，企图通过体型差吓退两女生。
荔枝二人毫不畏惧，半点不退，苹果淡声道：“你想出去吗？”
没达到想要的效果，陈耀祖又坐了回去，冷冷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荔枝递出张字条，陈耀祖接过后，扫了眼，而后抬头眯眼打量她俩，后者姿态随意，任他扫视。
良久后，陈耀祖起身，说：“跟我来。”
荔枝二人默契让路，而后跟在陈耀祖身后，才刚出门口，后者便回头，找身后想要跟出去的玩家努嘴：“我只和你们说，如果他们谁跟上来，我就走。”
闻言，其余玩家僵在原地，然后又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在两人一怪都出去后，眼镜和小雅一齐起身，两人对视了眼，达成共识，快步离开了教室，消失在拐角。
见此，不想错过的老虎也一溜烟追了出去。
于是又有了有趣的一幕，最前面是荔枝三个，中间找掩体的小雅两个，后面体型过大只能拉开更远距离的老虎。
至于剩下三个，跟出来时早不见前面几人了，只好又回教室呆着。
前面赶路的陈耀祖时不时回头，确认没人跟着后，在高一楼出口拐了个弯，进入了高一楼和垃圾场之间的窄小缝隙中，身后两人紧紧跟上。
缝隙不大，体型较大的陈耀祖需要斜着直身才能过去，后面几个玩家都是比较瘦的类型，小雅就更是了，瘦得跟竹竿似的，别人还需要调整姿势，她不用，泥鳅似的，一梭就进去了。
老虎就悲催了，他高且壮，不仅横宽，竖也厚，根本进不去，只能在外边干瞪眼。
最前面三个走到尽头后又向右拐弯，直到一处隐蔽的墙角处，这里没有摄像头，也不会有人、怪过来，是密谈的好地方。
小雅和眼镜躲在拐角，两人的听觉都很不是一般的敏锐，哪怕是隔了六米多的距离仍能听得清清楚楚。
东张西望，又把四周草丛都划拉了遍后，陈耀祖转身对两玩家说：“我知道你们的身份。”
荔枝二人毫不意外，淡定看着他，等他下文。
见此，陈耀祖也不失望，继续道：“你们想怎么合作？对这里，你们了解多少了？”
荔枝简单叙述了收集到信息，直接步入正题：“陈亚楠真的退学了吗？”
“......”陈耀祖盯着她二人，没有回答，“就这点信息？哈，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嘛。”
“是，我们目前了解到信息确实不多，所以才要和你合作。我们想要出去，而你，也不想再受压迫了吧，我们可以带你出去。”荔枝循循善诱。
陈耀祖挑挑眉，嘲讽道：“说说看，你们打算怎么带我出去？”
“副本的鬼怪虽然受限于鬼王，但也不是绝对出不去的。你们都不是数据，而是活生生的鬼族对吧。鬼王对你的限制是通过烙印，而我们正好有清除烙印的道具。”
荔枝紧盯着它，发现其瞳孔不断放大，内里的希望之火再次重燃，整个怪都在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便知，妥了。
当然，也不是哄骗对方，她确实有相关道具——绑定召唤卡片，可以绑定D级以下的普通鬼怪，绑定后封入卡片中，即可带其出副本。
但这是一次性的，且一次只能绑定一个，商城没有卖，只能通过奖励获得。
这是她在第七次副本结束后抽奖得到的，一直放在背包里吃灰，没想到在这里用到了。
“此话当真？你先拿出来，我看看。”陈耀祖强硬道。
荔枝也不含糊，掏出卡片，并贴心解释了相关用法。
“我保证，出去后，我就放你到一个灵异位面，你可以在那里修行。”荔枝继续蛊惑道。
“你有什么条件？”陈耀祖沉声道，胸腔上下起伏，极力平复呼吸。
“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荔枝盯着它的双眼，严肃道。
“......”陈耀祖没有立即开口，深吸几口气后，才道，“我知道的，也不多。三年前，我的姐姐，陈亚楠不是退学了，而是死了。”
又一个死者！
果粒二人对视，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她是跳河自杀的，至于是不是，我也不清楚，反正警察是这么说的。”陈耀祖平淡述说，完全没有对亲姐死亡的忧伤。
“为什么自杀？”苹果出声问。
陈耀祖摇摇头，猜测道：“可能是知道她即将结婚的消息吧。”
这话信息量可就大了。
“说清楚点，怎么回事？”荔枝蹙眉道。
陈耀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既然你们已经查到她了，那应该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吧。是，我家确实重男轻女，且很严重。
爸妈一直不想她读书，觉得女人反正都要嫁人，读书就是浪费钱，曾不止一次想让她退学。但她性子刚，人又倔，硬是自己赚钱交了学费，上了高中。
安丰二中是走读制，她就在外面租了房子，自己住。爸妈曾去找过她，但被赶出来了，就在村里骂她不孝。
她不为所动，过年也不回家，但偶尔会寄点钱回来，爸妈见有钱拿，就不再管她，任她去了。
直到她快高考的时候，村长的儿子想娶媳妇，但村里一个适龄女人都没有，要么早早嫁人，要么没长成就弄死了，还有的，是像她那样，跑出外面后就不回来了。
为了给儿子找个媳妇，村长开出了五万的彩礼，在那小山村，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爸妈心动了，就私自替她应承下来，就等着她高考后就抓她回来嫁人。
这件事是爸妈和村长私下里定下的，没多少人知道。但不知是村里的哪个八|婆，把这事捅了出去，在村里头传遍了，最后就传到了她那儿。
高考前一周，她破天荒的回了一趟老家，质问爸妈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当时她的情绪很激动，气得脖子都红了，在得到爸妈的承认后，更是气愤地砸掉了家里的桌子。
爸妈也很生气，想把她抓起来，却被她逃了，离开前，她杀了院子里的大黄狗，偷走了家里的所有存款，把爸爸气得昏倒过去。
再后来，就是她的死讯了。她是跳河自杀的，据说尸体是郊外的一处河道里发现的。我和爸妈过去时，警察已经收走了尸体，并告诉我们，她是自杀的。”
陈耀祖平静地讲述完后，就呆呆站在那，两手垂于两侧，低头盯着脚尖，双眼突出，像是要看出洞来，但神情却没有半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