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顾家的奴仆和顾俊成就来到了相国寺。他领着众人先是拜了拜佛像,又装模作样的说担心楚婉一个人入寺,不放心前来看望。
于是,在楚婉起床熟悉完毕之后,准备用斋饭的时候,就看到到同样坐在餐桌前的顾俊成。
还有他身边跟着的春桃,以及她带过来的养生汤药。楚婉笑了一下,缓缓入座,合着这来给她按时投毒来着。
不过她面上还是笑道:“夫君怎么来了?”
寺庙中最讲究节俭礼佛,所以楚婉穿的也比较淡雅,只是简简单单的簪了发簪,三千黑发如墨般铺散开来。
顾俊成有些看呆了。
“夫君?”楚婉试探的又叫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讽刺。
“此次前来是祖母心忧你身体不好,特意让我为你送来补汤。寺庙清淡,我们也是怕你身子受不住寒风。”顾俊成言辞恳切,只是眼神一直不敢看楚婉,端着碗盏递了过去。
“祖母的意思,是让我每日来给你送一碗过来,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楚婉倒没扭捏,大大方方喝了一碗,顾俊成看着楚婉坦荡的模样,心底的疑虑抵消了大半。
昨天要不是桂妈妈发现春桃在做新的养生补汤,召来这丫头一问 还不知道楚婉已经要换了这参汤。
想着如今楚婉的变化,她又上了山,此事,他们不得不防,所以他今天来是为了试探楚婉的心思的。
“还有这参汤是大补的,不能随意更换。”他再次试探的看向楚婉。
没想到楚婉大方笑道,“既是如此,我就继续食用吧。只是我来寺中本来就是为顾府祈福,不好让人天天送来吃食,事情如果传将出去,有人会说我们顾家太过奢靡。”楚婉一脸为顾家着想的模样。
顾俊成本意就是试探,也不想天天耗费人力来送,自然好声的答应了。
这时,寺庙里的一个小和尚,痛苦的端着一碗鸡汤路过楚婉房门前。
顾俊成晨起上山,根本没有用早膳,再一看楚婉的早膳根本没胃口,眼见着有肉,自然不肯放过。
把那个小和尚提了过来,还装模作样的开口:“寺庙里怎么可以用荤腥?你们居然不遵守佛家戒律?”他一脸威严,可把小和尚吓得不轻。
当即汤就洒了半碗,回答更是磕磕绊绊:“这是给另一位施主准备的。”
要说在寺庙动荤腥这件事情,他也不明白,但是师傅已经吩咐了,甚至这一只鸡还是师傅亲自杀的,炖的。
他在一旁看着,吓得直念叨:“阿弥陀佛”。今天来端这鸡汤已经是罪过了,希望佛祖不要怪罪他。
顾俊成一听,更是生气了,难道他们如今顾家势微,一个小小的相国寺也敢欺辱。
“寺庙中人人平等,凭什么别人有鸡汤,我们顾家没有?”
“你们欺人太甚了。”显然在顾俊成看来,这已经不是一个鸡汤的问题,已经上升到顾家的荣辱了。
楚婉没有开口,自顾自的吃着饭,顾俊成这个人,她早已经看清了,自私自利,又懦弱无能,不管你怎么帮助他,他都觉得你在讽刺挖苦他。
上一世,自己倾尽金钱为他维持顾家,在他眼里竟然是她在炫耀自己的钱财。
“夫君,还是不要生气了,许是别人有特殊情况,一碗鸡汤罢了,让他送去吧。”
“佛门之地,不要动怒,小心惊动神明。”楚婉试探的拦截了一下。
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顾俊成的火气似乎更大了。
“我今天偏偏就要喝这一碗鸡汤。”说着,竟然要从小和尚手里抢过来。
“我看是谁要抢小爷的鸡汤。”门外传来清朗少年气。
只见周玄知三两步就走到了屋内,趁着顾俊成愣神的时候,拿起鸡汤喝了个干净。
喝完还忍不住拍了拍吓得发抖的小和尚,“做的不错啊,你先下去吧。”
小和尚自然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好啊,你居然敢在佛祖面前动荤腥?”顾俊成倒打一耙,立刻发难。
“今天我就替佛祖教训教训你这小子。”惶然不论,他刚刚也要在佛祖面前喝这一碗鸡汤。
“教训?我许久不在京城,居然不知道顾家的官威这么大。”
只见他慢慢的打了个响指 ,身后一大片官兵如贯如入,清一色的将顾俊成围住。
这是大周的将士,整个大周能有如此威严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周玄知。
“顾将军,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他立刻像是如皮球一样瘪了下去。
“我们顾府哪里敢喝您的鸡汤啊,只是相国寺早有戒律,无人敢动荤腥。”
“我也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不小心冲撞了您。”顾俊成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扯到了大周的律法上。
周玄知大大方方的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替自己扒了一个花生吃进嘴里,“按照你这么说,是小爷我的错了?”
“下官不敢。”顾俊成自然不能承认。
“行,就当是爷错了,小爷向佛祖道歉。”周玄知不在意的朝远处的佛像拱了拱手。
顾俊成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将军深明大义,实属……”只是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玄知抬起右脚,踹进他的胸口,戏腻的声音响在耳边:“顾大人冒犯本将军,责令五十大板,即刻行刑。”
楚婉一听,连忙放下碗筷,求道:“还请将军息怒,不知者无罪,夫君并不是有意冒犯将军。”
周玄知扫了一眼桌子上空的药碗,打量做戏的楚婉一眼:“看在顾夫人求情的份上,就三十大板吧。”
周玄知的下属已经用凳子拼成行刑的工具,把顾俊成压在椅子上。
楚婉不依不饶,“将军,我夫君实在承受不住这板子,如若不然……”顾俊成一听楚婉求情,男人的尊严让他暴怒:“婉婉,你别求情。”
“难道皇家的人就不能讲道理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人求情。
随即又看着周玄知骂道:“周将军欺人太甚,我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周玄知,你敢打我试一试,你简直不知礼数……”顾俊成不断挣扎,也丝毫没有了文官的气度,说话也不顾及了。
“夫君。”楚婉双目含泪,似乎是不忍心看顾离俊成的窘迫,别过头,眼泪簌簌落下。
周玄知掏了掏耳朵:“太吵了,把他的嘴给我堵上。”
“给我打。”一边吃着花生,一边笑看着顾俊成,可没把顾俊成气过去。
“呜呜呜呜……”说不了话的顾俊成只能呜咽着,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周玄知。
周玄知,今日受辱之事,他日一定要报仇,只不过还没等顾俊成硬气几秒钟,他就被打晕了。
只有行刑的板子还在继续,一声一声打在所有人身上,看得顾府的小厮瑟瑟发抖,连菊青菊红都愣住了,这周小将军,还真是彪悍啊。
不过他们早就看顾俊成不顺眼了,这一打真是出气,周玄知的身份在菊青菊红心里抬高了不止一个价位,真的解气。
“三十大板已经打完。”周玄知的下属恭敬的立在一旁。
楚婉立刻起身,擦干了眼泪,厉声吩咐道:“都愣住干什么?还不把夫君抬回府,找个大夫好好医治。”
众人这才回过神,为首的小厮背起顾俊成,只见楚婉眼神清明,哪有刚刚哭过的样子。真是,怪事,夫人的脸变得这么快么?
“顾五。”顾五,是顾俊成的贴身小厮。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他跟随顾俊成多年,对顾俊成忠心耿耿。
“我房间嫁妆的柜子里,有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你回去找给夫君用上。”
“记住,是在嫁妆的柜子里。”楚婉再次强调道。
“是,小的知道了。”顾五领命道。
“好了,你们赶快下山吧,夫君的伤耽误不得。”顾五等人看了楚婉一眼,又看旁边吊儿郎当的周玄知一眼,到底是没敢问什么,纷纷退下了。
等到所有人都已经退下,只剩下楚婉,周玄知菊青等人。周玄知往嘴里塞了一把花生,口齿不清道:“顾夫人和顾大人感情还真是好啊。”
楚婉装作没听懂顾玄知的话外之音,倒了一杯茶水推到周玄知面前:“周将军,说笑了。夫妻本是一体,这是楚婉应该做的。”
周玄知也不客气,一杯水下肚,他拍了拍有些撑的小肚子:“希望顾大人有一天能明白夫人的苦心。”
水杯被放置在桌子上,砸出一小圈水渍,周玄知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楚婉恭送将军。”
“不识好人心。”周玄知嘟嘟囔囔,撇撇嘴,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掉了。
“你们先散开,不要告诉父王我提早回来的事情,等大军到了在做打算。”
周玄知看到这个小型军队吩咐道,他倒要好好调查调查,是谁这么不想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