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他怎么用力,那双手都死死地卡在他的脖子上,他转瞬间就开始发出“咔咔”的声音,脸色涨得通红。
江宁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上了催眠技能。好在催眠不只对“拷问”有效,在猝不及防下,萧母瞬间就被江宁控制,神色有些呆滞地放开了双手。
萧兴羽总算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尾有点发红。
解决了危险,江宁这才分出精力去注意萧母的长相。
母庸质疑,萧母很美,不然也没办法生出萧兴羽这样的儿子。她的个子很高,和萧兴羽几乎持平,因此刚才才能轻松地掐住萧兴羽的脖子。身材比例也极好,虽然看起来过于瘦弱了些,但骨架的形状几乎是趋近于完美的。
江宁看着这样的身形,第一反应就是,模特。
“妈,你还好吗?”缓过劲来的萧兴羽看着神色呆滞的萧母,开始担心起来。
江宁连忙撤掉了催眠,刚才情急之下她用劲儿过猛,导致萧母都快成了木头人。
萧母瞬间恢复正常,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刚才催眠的干预,她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有些温柔地摸了摸萧兴羽发红的脖子,眼里闪过一抹内疚,“妈妈刚才又打你了是不是?”
萧兴羽没有否认,有些难过地看着萧母,“妈,我把姐姐带回来了,你看看,我真的没有骗你。”
“啊,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萧母温和地看着江宁,“厨房里有我给小羽买来的小樱桃,就是可能有点酸,你要不要尝一点?”
江宁大方地朝着萧母笑了笑,“阿姨您别忙活了,我们给你带了炸串回来,您尝尝吧。”
她把装了炸串的袋子提起来。
“真是个好孩子。”萧母没有客套,收下了炸串,拎着炸串去了厨房,准备给江宁洗一些樱桃出来。
江宁看着萧母的身影进了厨房,跟着萧兴羽坐在客厅沙发上,压低了声音,“阿姨的情绪似乎变化有些快?”
萧兴羽揉了揉眉心,“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我觉得……阿姨有点像双相障碍。”
萧兴羽的动作瞬间一滞,他的眉毛微微皱起来,眉宇间带着愁容。这两年他有了一定的见识,也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是萧母一贯拒绝去看心理医生,哪怕是情绪平稳时,一旦劝多了,脾气瞬间就会变得暴躁,他只能作罢。
“其实我会一点医术,要不等会儿我试一试?”
萧兴羽还没有回答,萧母就端着一盘小樱桃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连忙收了音,只是看着江宁,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见萧兴羽同意,江宁心里有了数,在萧母的招呼下抓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红彤彤带着粉白的果皮一被咬开,就有酸甜的汁水迸溅出来。
她把核吐在萧母递过来的烟灰缸里,笑着夸奖,“这樱桃真好吃,我好久没吃到味道这么正宗的小樱桃了。”
“那你就多吃点。”萧母将一整盘樱桃都放在了江宁的面前。
江宁也让萧兴羽帮萧母把炸串拿出来,让萧母吃了起来。
拉了一会儿家常,江宁突然笑着开口,“萧阿姨,说个事情您不要介意,其实我是学中医的,我们老师让我们要多给人诊脉,我就养成了见到人就想诊脉的习惯。”
萧母倒是笑了起来,大大方方把手腕伸了出来,“阿姨明白,你来吧。”
“那我等会儿要是说错了什么,阿姨可不要生气哟。”江宁故意俏皮地眨了眨眼,尽量放轻萧母的警惕感,将手探上了脉搏。
“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呀,你平时一定很勤奋练习吧。”萧母夸了江宁一句,就安安静静等着江宁号脉了。
江宁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又看了舌头,心里有了成算。
见江宁收了手,萧母浅笑着开玩笑,“小神医看出什么来了呢?”
江宁眨了眨眼睛,“阿姨最近有点上火哟,可以适当喝一点清火的茶,不过女性体寒,也不好要吃多了。”
有说有笑地聊了一阵,见萧母脸上明显露出疲惫的意思,江宁就表示自己该离开了。萧母也没有多挽留,让萧兴羽跟着送江宁出去。
走到楼下,萧兴羽有些忐忑地问出了口,“妈妈她,是吗?”
“她平时有时候对你很好,有时候又很暴躁,像是判若两人,是这样吗?”
萧兴羽叹了口气,“没错,情绪不稳定时,她甚至会打我。”
江宁突然想起来当初在湖边的第一次见面,萧兴羽身上明显的伤,她原本还以为是少年和人打架了,现在看来,大概是萧母在失控时打的。
“应该是很严重的双相综合征,理论上最好是找心理医生,”江宁沉吟了一下,“如果阿姨确实很抗拒就医,我也可以通过中医手段来调解,不过阿姨心结郁气,最好是能知道原因。”
萧兴羽有些沉默。
寂静的月光洒下来,投在少年单薄的躯体上,投在斑驳的地面,是拉成长条的阴影。
“其实我知道。”
“小的时候,我也会恨我妈。”
“别的小朋友的妈妈永远都是那么温柔,那么慈爱,然而我的妈妈总是阴晴不定,我永远不知道,回到家里时,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妈妈。”
“而且别的小朋友拿到好成绩时,都会有好多的奖励,而我呢,不管是我考差了,还是考好了,她都不高兴,似乎我只是单纯不配上学。”
“后来我就知道了。”
“不是我不配上学,而是我不配出生。”
“让她怀上我的那个男人,在她怀上我六个月的时候,就抛下她回国去了,从此杳无音讯。”
“这么多年,我是她的恨,也是她的拖累。”
“不该是我恨她,是她该恨我。”
萧兴羽的声音像他的脑袋那样渐渐低垂下去,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见他深深拱起的后背,像是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人。
“可是这不能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