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下,是南南穿着单薄,此时正在瑟瑟发抖的幼小身体。
她整个人蜷缩在角落,脖子和身上满是淤青。
她的脸上虽没有伤痕,却很是苍白。
秦厌快步走去,蹲下身用手去触碰她,她的小手和小脚冰凉一片。
刚要脱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她,就看眼前的南南似乎被什么动作刺激到一般,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
这时,众人已经顾不得这样的尖叫会不会传到外面去,一心只想着知道南南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里与南南最熟的便是子桑鸿羽,秦厌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能小心移开步伐,将位置让给子桑鸿羽。
南南似乎受到很严重的刺激,导致就连子桑鸿羽她都不认识了。
无奈之下,秦厌拿出银针,扎进她的穴位。
没一会儿,南南的尖叫声停止,安稳的闭上眼睛。
她弱小的身体随即倒向一旁,秦厌见状连忙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抱在怀里。
这里除了她,其余都是男人,的确只有秦厌是最适合抱着南南的人。
动作轻缓的将南南放在干净的地方,秦厌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脖子上的淤青是掐出来的,应该是子桑修贤嫌弃南南吵闹,才会动手掐她。
身上的淤青则是不规则的,看起来像是用什么击打过。
但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子桑鸿羽此时递来一个在桌上拿起的药碗。
碗里是空的,但秦厌凭借残留下来的药,也闻得出。
这碗里曾经盛放过的中药成分,应该和还在熬着的药罐子里的成分差不多。
不用多想,这药一定不是子桑修贤喝掉了,他又不是傻子,没事喝毒药。
大概率,这药是被南南喝掉了。
子桑修贤将南南拿来当做试药人。
这一认知,让密室里众人都格外愤怒。
这可是只有五岁的南南,子桑修贤那个畜生,他怎么能……
当然,这里最愤怒的,莫过于同是出自子桑的子桑鸿羽。
他不敢想象,一个成日里指责棠溪家离经叛道的族长,居然背地里也拿着族人试药。
甚至,还是年龄这么小,失去父母的南南。
不,万万不能拿棠溪和子桑修贤相比。
棠溪只是为提升自己的能力,所以才服用带着冥霜之毒的药丸,但出发点本质是好的。
况且,棠溪家会尽量保证每一个试药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可子桑修贤,从根本出发点他就是恶毒的。
他故意将丹草秘药上所记录的毒草统统放进药罐里熬煮,然后灌给南南喝,如果南南不喝他就会打她。
子桑修贤到底要做什么,在场的人不清楚。
可他们最清楚的一点,就是子桑修贤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秦厌满目猩红,原本她还想着根据事情严重程度,看要不要放子桑修贤一马。
如今看来,她倒是恨不得现在就一枪结果了他。
傅时予这时开口。
“我们先把南南带出去,火炉上还熬着药,想必子桑修贤还会回来。”
“把她带走就意味着我们彻底暴露。”
子桑鸿羽虽也很是愤怒,但他在这个关键时刻还是提出重点问题。
秦厌一把将南南抱进怀里,感受着她冰凉的小脚丫。
她咬着牙,语气是难得的阴沉。
“那就做一回真正的离经叛道,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扒下来。”
说罢,她转头去看子桑鸿羽。
“你意下如何?”
闻言,子桑鸿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秦厌的行动和建议。
几人走出密道,临行前,棠溪鹤阳甚至伸手将还在熬煮的药罐扫落在地。
听着陶罐摔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在场的人均没有过多的表情。
这种害人的东西,一时一刻都不应该存留于世。
将南南救出,自然不能带回主宅。
秦厌不怕和子桑修贤正面杠上,撕破脸皮。
可那样也会伤害到南南和巧姨,她们或许还会选择在子桑家住下去。
如果让族人知道她们和自己曾站在一起扳倒子桑修贤,难免不会被排挤,被戳脊梁骨。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将南南送回自己家,顺道再问问巧姨。
关于子桑修贤将南南拿来当做试药人这件事,她究竟知不知道。
一个和南南相依为命,平日里最多接触的人,南南半夜消失,她真的会不知情么?
秦厌不信。
但她毕竟是南南唯一的亲人了,无论如何,秦厌都要尊重她。
一行人跟着子桑鸿羽,快速找到巧姨家所在的位置。
她们住在子桑较为偏僻的角落,经历过一路的弯弯绕绕,穿过大大小小的群居房。
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栋老旧且孤零零的小屋子。
秦厌脚步一顿,她以往看到的巧姨,似乎是大家的话事人一般。
所以秦厌一直以来,都认为巧姨在子桑族里,算是比较受尊崇的人,却没想到暗地里居然住在远离所有族人的角落。
子桑鸿羽上前一步叩门,没多时门便被打开。
当巧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目光有些诧异。
尤其是在她看到站在中间的秦厌,怀里抱着小小的南南时,则变成惊慌。
她再也来不及多问,直接将几人让进屋里。
关上房门后,巧姨转过身的一瞬间眼泪也掉下来。
她语气带着明显的哭腔,连伸出去的手都带着颤抖。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南南这么会这样。”
秦厌没空和她过多解释,而是快速朝里屋走去。
南南的身上有伤痕需要处理,还有他们在密道里看到的那个空药碗,想必南南已经服过药,需要尽快解毒。
将小小的身躯放置在床上,秦厌把盖在南南身上的衣服收回,替她小心翼翼的盖好被子。
紧接着,她掏出包里的金针,横铺在一旁的桌面上。
拿出一根粗细适中的金针,正要朝着穴位下手,秦厌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容颜。
犹豫间,她迟迟下不了手。
最终,她将金针收回包里,站起身将外面等候的子桑鸿羽喊来。
子桑鸿羽进门后,就听秦厌让他查询南南身体里的毒素,以便找到解药。
闻言,子桑鸿羽疑惑的看了一眼她。
分明掌握最多丹草秘药知识的人是她,最精通穴位的人也是她。
可为什么偏偏在如此紧急的时刻,秦厌却还是选择将自己叫来动手。
虽然心有疑虑,但时间紧,让子桑鸿羽无法在此时追究下去。
见他利落且准确的下针,秦厌这才沉默的转过身。
她将那双颤抖的手背在身后,压下心中不安的悸动。
秦厌微微垂眸看向地面。
果然,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的这双手用金针只可以杀人,却永远救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