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节目组一行人乘坐大巴车转战录制地点。
京城郊外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村镇,名为非遗村,因大多华夏非遗文化传承人都居住在那里而得名。
秦厌下车后用目光扫视着眼前的景色,这里的人安居乐业,也没有被开发成商用景区,这里的老人家十年如一日的坚持着手工制作,誓要将非遗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今日他们要拜访的,乃是这里一位名叫山元青的老人,据说他的脾气十分古怪,但却是目前国内汝窑烧制技术最好的人。
在今日节目录制之前,文翰墨曾特意提前拜访过对方,虽然起初对方并不同意,甚至在听到是节目组的导演后还拿着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可经过文翰墨的坚持不懈,山元青最终点头同意他们前来录制,却也提出几个要求。
一,节目组必须秉承严谨的态度来宣传非遗文化,不得有任何为了节目热度就恶意剪辑污蔑非遗的行为。
二,他这里的所有瓷器都只能观赏,未经允许不得擅自触碰。
三,希望节目组可以邀请同为汝瓷传承人的专业人士来参与此次的拍摄,因为他绝不会同意一群外行人对他的作品指手画脚。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村镇里走去,每个嘉宾身旁都跟着一个专属摄影师。
路的两边是一排排房屋,今天有节目组来录节目的事情早在人群之间传遍了。
这些老实淳朴的老人家们不懂具体什么是明星,也不懂什么是录制节目,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宣传非遗的好机会,因此一早便大开门户,一个个将作品摆放在路边,就为了摄像机能有幸拍到自己。
只可惜被摄像机扫到的寥寥无几,毕竟节目最主要的还是要靠嘉宾带来的影响力,而这些常年处在镜头下的明星们也早已习惯这般情景,自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倒是秦厌从头至尾走在人群最外围,对于中心区几人的热烈讨论她没有任何兴趣,目光一直都放在周边的作品上,。
当她转头看向一直在拍摄自己的摄像机时,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镜头转了半圈对准路边的一位老奶奶。
对方的头发已经花白,坐在小板凳上的身姿也很佝偻,见到镜头对准自己,她连忙笑了起来,身体颤颤巍巍的撑着桌面想要站起身。
秦厌上前几步,搀扶着对方:“您坐着就好。”紧接着,她半跪在地上,拿起桌面上精致的剪纸作品,语气温柔,“这是您的作品么,真漂亮。”
闻言,老奶奶和蔼的笑:“小姑娘,你喜欢的话那这个就送给你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多拿几样。”
“这要耗费您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我不能白拿。”
“你这囡囡长得漂亮,我高兴让你拿。”
二人正说着,前方已经走出几米的众人突觉秦厌不见了,赶忙折返回来却发现她正蹲在地上和一个和蔼的老人聊天。
冬日正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秦厌脸上温和的笑容也衬得冬日的气温都回暖起来。
几人都有些看呆了,就连乔云瑶和乔云姿姐妹两个也不得不承认,秦厌的颜值如果进入娱乐圈必会红极一时,况且对方此时还是素颜,她们二人经过精致的装扮居然还比不上她分毫。
“这样吧,您这里的剪纸都卖给我。”秦厌犹豫一下,从口袋里选择拿出现金。
她得知今天会来非遗村时,就特意昨天让许离帮她去银行里取出一些现金。
非遗村的老人们大多不会使用很先进的电子设备和付款方式,因此现金是十分必要的物品。
拿出五百块塞进老奶奶手中,秦厌拿起桌面上摆着的剪纸就要走,却被对方拉住衣摆。
见秦厌转头看过来,老奶奶甚至局促的将手缩回,又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对不起,没有把你的衣服弄脏吧。”
对于她的这个担忧,秦厌并没有在意。
“是钱不够么?”
“不。”老奶奶忙道,“是太多了,我的剪纸一张只卖十块。”
十块,在物价飞涨的华夏中心区京城里,一位一生坚持传承非遗文化的老人,出自她手的剪纸居然只卖十块钱,众人听完心里很是酸涩。
现如今人人都在追寻更高薪的工作,更加便利的生活,而这些老人们却甘愿守着最传统也是最不赚钱的东西,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等着有人愿意接手他们的手艺,使非遗文化得以传承下去。
这样的坚持究竟为了什么,他们不懂,同为非遗传承人的秦厌起初也不懂,可现在她懂。
无论是文明还是文化总要有人传承下去,不是么?否则,华夏早在源远流长的时间洪流中与其他文明一起消失殆尽了。
是因为有这些老人的坚持,华夏才能拥有现在这般底蕴深厚的文明存在。
“比起您为非遗传承所做出的一切,这些都不值一提。”
说完,秦厌向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感谢您为传承贡献出一生。”
紧接着,她朝着周围所有的老人们都深深鞠躬,表达她最崇高的敬意。
一旁的嘉宾们看到她的举动,情绪也被感染跟着秦厌表达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敬意。
文翰墨站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切,眼眶不由得有些湿润起来。
他坚持要找寻非遗传承人来当飞行嘉宾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有传承人才会共情传承人,才能达到最好的节目效果,也最能感动观众,使得更多的人关注非遗,这简直是一举两得。
人群继续往前走,经过方才的事情,这次摄像机不再只对准嘉宾,而是会将镜头放在周边摆放的作品上。
而秦厌身边的摄影师每次扫到什么作品时,秦厌还会在一旁科普着,为后期剪辑师省去了大量查询文献用作科普的时间。
山元青所居住的房屋位于村镇靠后的位置,那里的环境十分僻静。
几人先是敲了敲门,而后乔云瑶才推开门往里走。
院子是独栋的,占地面积也比旁人的大上许多,后院还有特意烧制瓷器的烧窑,前厅里两旁竖着檀木柜,每一格上都摆放着精致的汝瓷,
乔云瑶看到其中有一件分外漂亮的瓷器,想要用手去触碰。
秦厌依靠着门框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出她的目的刚想开口阻拦,就有一道严厉且苍老的声音率先呵斥出声。
“别碰!”
瞬间,乔云瑶吓得浑身一抖,将刚刚伸出一点的手连忙缩回,看向出声的方向时眼眸含泪,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山元青见状快步赶来,先是观察了那件瓷器的情况。
见到瓷器完整无缺后,他步步紧逼将人往门外赶:“都说过不能随便碰,怎么还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老头子我不接待了,出去!都出去!”
几人连连后退,乔云瑶脚下一个踉跄,身形晃动向后倒去,秦厌跨步上前扶住她,等她站稳后才从人群中走出来,脸上笑眯眯的望着生气的老者。
“师伯,许久未见,您的脾气怎么还是这般。”
方才她一踏进这里,就觉得这个房间的布局有些眼熟,摆在柜子上的瓷器外观和上色手法也分外熟悉。
现在听到声音又见到了当事人,让秦厌立刻确认,对方正是前些年留下一句要回华夏就自此消失的,那位和老师同门同宗,而她该尊声师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