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京城虽然只是秋季,但今年似乎格外寒冷,一入秋气温就开始骤降了。因此,繁华的街区上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穿上了厚实的衣服。
秦厌刚从飞机上下来,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休闲服,里面穿了一件同色的运动小背心,此时衣服正敞开露着一截小蛮腰。
她随手把黑色的双肩包搭在肩膀上挎着,正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拿出一个轻薄小巧的手机。那手机很薄,厚度甚至没有现如今市面上堪称性能最好的手机一半厚,拿着重量也分外轻巧,倒像个模型机。
修长白皙手指正在手机上点着什么,她低下头,黑色长发随着动作从肩上划过,落在她的脸颊两侧。
“啧。”
似乎是嫌麻烦,她把手机叼在嘴里,从包里拿出一顶鸭舌帽,又把长发随意挽了几下,帽子往头上一扣彻底将一头秀发藏进了帽子里。
她做这些的时候,衣袖因着往上抬的动作滑落,皓白纤细的手腕上,带着圆铁牌的小皮筋在阳光折射下明晃晃的,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她似乎没有要用的想法。
所有的事情做完,她把手机重新拿在手里,又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了。
低头接着把刚刚没打完的消息打完,这才伸手去推机场的大门。
刚走出机场,手机响了,是未知号码。她勾着唇接起来,不紧不慢的去拦车。
“你来京城了?!”对方似乎不敢相信,声音都升了几个调。
一辆的士停在面前,秦厌打开后座坐了进去,随意跟司机报了个地址,这才回复电话那头的问话:“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
“不是,咱俩能一样么?你这条命值几位数你不清楚?就别往远的说了,就京城,有多少人想找到你,想要你的命?那各大队,无论是国际刑警还是本国刑警,都等着抓到你升官发财呢你知道么你。”对方越说越激动,秦厌似乎听到了她站起身带倒椅子的声音。
不知道她手上是什么手机,普通手机如果遇到这么安静的环境和对方这么大的嗓音,总会传出些若有若无的声响。可秦厌手上的黑色手机非但没有,甚至安静的出奇。
前面认真开车的司机朝着后视镜偷看了两眼,实在是好奇。
这个身着一身黑色看起来挺年轻的小姑娘,从上车之后就一直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露出的那双漂亮眼睛就能看出来她的容貌不差,偶尔回一句的时候,那双眼睛还会弯起来,眸光亮晶晶的。而且她的声音很好听,犹如溪水途经竹林,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所以引得司机多看了两眼。
“许爷。”秦厌缓缓开口,语调平缓,让电话那头的许离也冷静了下来,她半晌“啊”了一声。
“秦爷。”她照着对方喊自己的方式喊了秦厌一声,“少给秦先生惹点事儿,他是宠你,但你别忘了,训练营的那帮人还虎视眈眈盯着你呢,你这训练营的少主位置能不能坐得稳还两说。”
许离口中的秦先生是秦厌的养父,一想起训练营的那些长老,秦厌眸光暗了暗。她转头去看,车子已经行驶到了中医药研究院附近。
听着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她清了清嗓子:“许爷,要不你当面叨叨我吧。”
对面的许离闻言一愣,连忙扔下手里的东西直接走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窗帘往外探头。楼下大门口,一个黑色的身影正从一辆的士上走下来。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甚至马路对面就有一辆日常巡逻的警车停在那里。但对方一点都不担心,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准备往大楼里走。
许离脸色一变,嘴里嘟囔了一句小姑奶奶,挂断电话就往楼下冲。
秦厌刚走两步就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断线声,叹了口气她把手机揣进口袋。
门口有两个看起来就不普通的保安,一身喋血气质。他们伸手拦下了秦厌,让她出示身份证明。
她刚要在口袋里拿东西,许离就穿着一身白大褂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从电梯里跑过来。
“秦爷。”
秦厌动作一顿,许离已经喘着气到她面前了,对门口的保安解释是她的朋友。
这栋中医药研究院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她嘴甜,长得又漂亮又会处事。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对她有印象,甚至有一些还暗自对她有意思。
保安犹豫了一下,虽然是许离的朋友,但还是要求秦厌出示身份证明,不然不放行。
中医药研究院全称是M洲驻京城中医药研究分院,M洲是个混乱地带。你说没人管倒也不是,国际刑警在那里驻扎。但你要说有人管,也不具体,毕竟M洲被几大势力分割,群雄逐鹿的事情在国际上也不是秘密了。
不能说是黑色地带,但也算是灰色地带。普通人没有关系是不会踏入M洲一步的,说不定一不小心命就丢了。
中医药研究院是用正规名义入驻京城的,虽然说名义上是官方同意的,但说到底都心知肚明,这之间怕是有某种交易。况且中医药研究院在京城入驻这些年,不仅没搞事情,甚至还帮京城研究出了许多有用的中医药物。
但是上面的人还是不能放心,所以每天都有一组警车停在中医药研究院,说是为了日常巡逻维护治安,实则就是为了监视这里。这也是许离知道秦厌大摇大摆来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她是国际刑警通缉的人,在各大悬赏榜上也是赏金位居高位的人。有人统计过,秦厌的悬赏榜大大小小下来,金额大概在上千亿。
多的是人要她的命,许离就好一些。她虽然也是M洲的人,但是名气没有秦厌响,也没对方能搞事。所以国际刑警对于她这种的,大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她是秦先生的人。”许离把其中一个保安叫到一边低语说了一句,一听秦先生,保安顿时严肃起来,没再要求查秦厌的身份,赶忙将她让了进去。
中医药研究院的人没有不知道秦先生的,这研究院的背景就是M洲的秦先生。许离除了会为人处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也是秦先生派来的人,所以才在这里的威望极高。
秦厌走进电梯才把脸上的口罩摘下来重新塞回口袋里,许离站在她身边感叹着这张绝色容颜。
“秦爷。”
秦厌闻言懒懒的抬眸,看的许离心跳一停。她本来觉得自己自小跟秦厌长大,对这张脸应该免疫了才对。但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再给她一百年,秦厌这么看着她,她还是会窒息的。
“你……你不冷么?”
原本想问怎么过的安检,可是许离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京城这个城市待了三年安逸过头了。这种白痴问题都差点问出口,秦厌坐飞机什么时候需要过安检,不都是想走就走么,所以话临到嘴边转了个弯。
但显然,这个问题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秦厌用目光从上到下把许离打量了一遍,缓缓吐出一句话:“京城待太久,你脑子都不好了,回去就训练你。”
“你别太嚣张。”许离咬着牙把最后五个字说完,电梯正好抵达楼层。
许离先走出电梯,把秦厌带进自己的办公室。知道她不爱喝白开水,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扔给对方。
寒冷的天气加上冰凉的物体触碰到皮肤,秦厌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打开喝了一口,这才觉得这一路的烦躁心情稳定一些。
“说吧,来京城做什么。”许离靠在她面前的桌上,动作有些随意。
秦厌从小到大一直活跃在M洲和F洲之间,国内从她有记忆起就没来过,这是第一次。虽然没来过,但是秦先生捡到她的那天,她就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所以从容貌和语言上都能看的出来,她是个典型的华夏人。
“接了个单子。”
“什么单子还要跑到国内来,别说姐姐没提醒你啊。在京城,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许离说这话的时候,特意把“遵纪守法”四个字咬的极重。
“知道,我没想在这儿动手,我就先来看看乙方。”
秦厌说的乙方,就是单子上的目标。他们这行都把下单的称作甲方,接单的叫作中间人,把目标则称为乙方。当然,至于是不是自愿做的乙方,那都不重要。
“哪位啊,让你这么上心,特意跑到京城来。”
许离知道他们这行的规矩,但是她也不算外行人,所以也是可以知道的。秦厌从黑色背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她接过看了看。
许离保证,这是她见过最简洁的资料,只有两行字。
姓名:傅时予
职业:燕大经济学教授
“不是。”许离失笑,“这个资料是不是过于潦草了,况且一个教授得罪谁了这是。”
秦厌接到这单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她才亲自来了京城。她接了这么多年的单子,资料简洁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多数是因为身份太尊贵或是身价太高被隐藏了,但像一个职业是普通大学教授,却依旧能简洁潦草成这样的,她第一次见。第一反应就是,要么本人有问题,要么他背后有什么人。
“你认识他么。”许离在京城待了三年了,秦厌觉得她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唔,知道一点,也就比你这资料上多一点。”许离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开始回忆,“他是燕大现今最年轻的经济学教授,大概也就二十六岁左右的年纪吧。本人有幸远远见过他一面,腰细腿长身材比例极好。重点是,帅啊,那张脸真的是我至今除了你找不出的第二个,太绝了。”
说着说着,许离似乎就跑题了。秦厌瞥了她一眼不想说话,站起来就想把资料收走离开,却被许离一把拉住:“行行行,说正经的。他就本分在燕大教书,听说授课时挺幽默的,又因着那张脸挺受学生喜爱的。当然,爱慕他的女生也不少。我来京城这么久,也没见他有什么其他动作,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下班回家。”
“父亲放你来京城的真实目的你还记得么,你现如今对一个大学教授了解这么深,这就是你说的了解不多?”秦厌嗤笑,引得许离不满意的反驳,“你懂什么,这傅时予有一个最让人注意的身份。”
“什么。”秦厌闻言,手里摆弄手机的动作停住了,终于正眼去看许离。
“他是京城厉家的太子爷。”
“厉家的太子爷姓傅?”秦厌挑了挑眉,她从来不踏足的京城,居然有这么有趣的事情。
“……他随母姓。”
听完许离的解释,秦厌拿着手机的手一紧。如果是京城一家独大的厉家太子爷,那有人要他命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了。
“那你知道他住哪儿么。”
“秦爷,你太看得起我了。”许离翻了个白眼,“像他们这种人明知道有人会要他命,他能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住所暴露出来么。况且研究院一直有人盯着,我的势力又都不在京城,所以我想查都难。”
秦厌点点头,也同意她的说法。拿起背包就要往外走,许离问她去哪儿。她没回头,一边推门一边随意的回了一句查傅时予。
速度快到等许离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人了,秦厌是刚走出研究院收到了许离的消息。
只有四个字:注意安全。她勾了勾唇,随手回了一个“好”,然后把口罩戴上离开。
途经那辆警车的时候,她甚至多看了一眼。正坐在警车里打游戏的周扬感受到一束目的极强的目光,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秦厌已经收回了目光,从窗边经过。
他没太在意,虽然上面说让他们加强管理这条街的安全。但大多都做做表面功夫,他们都下意识认为在华夏这个中心,相当于心脏位置的京城底盘上,M洲的那群人再狂妄,也不会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随意在街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