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眯了眯幽邃双眸，他自然知晓，赵煞知晓一些事，但不愿告知。
对于赵煞这名老秦人，秦明内心自然充满尊敬之意。
他不愿多言，自己也不可能逼问什么。
沉默片刻，秦明开口道。
“什么东西？”
赵煞沉默片刻，面色逐渐变得虔诚，恭敬。
他踏出一步，双臂展开，一缕缕黑芒交织而出，化作一面折叠旗帜。
赵煞眼神带着复杂思绪，口中发出一道轻叹，随后躬下身子，气息涌动，旗帜自动飘至秦明身前。
秦明见状，面色一颤，伸手间，手掌多微微颤抖，轻轻抚摸这面古老旗帜。
上面遍布岁月气息，隐隐有些残破，好似风中老人一般。
秦明挥动袖袍，旗帜展开。
霎时，一股浓浓的弑杀气息弥漫整个大殿，隐约间，有战场冲杀声音，回荡天地。
黑龙旗帜，大秦图腾。
此刻，旗帜之上略有残缺，破损，似乎遭遇一场惨烈的大战一般。
尤其是旗帜中间，一道可怕刀意残留其上，在旗帜之上，留下一个极其可怕的大洞。
而那刀意残留处，有一缕猩红血液，并未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淡薄，依旧栩栩如生，宛若昨日发生一般。
秦明见状，瞳孔急剧收缩，身躯止不住颤栗，他伸了伸手指，想触碰那道猩红血迹，却又在害怕。
秦明双眸逐渐通红，呼吸急促，周身骇人气息不受控制冲天而起，震得整个圣殿猎猎作响。
其面容，逐渐狰狞，变得极其可怕，仿佛地狱杀神，周身屠戮亿万生灵的滚滚煞气，笼罩整个九天圣山，吓得九天圣山所有人族修士面色惨白，凝重惶恐。
天穹更是因为秦明的愤怒，化作猩红血色，龙吟嘶吼不断，回荡岁月。
“是谁干的？”
秦明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内心的不平静。
他已经猜测到，这道血迹的主人，是谁。
仿佛能看见过去岁月，那惨烈一战。
仿佛能看见，那道伟岸身影，坐镇天地，手持黑龙旗帜，屹立不倒的身影。
仿佛能看见，那道毁天灭地的刀光，瞬间覆灭一座宇宙，贯穿那道身影胸膛。
赵煞面目悲伤，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秦明并未继续追问，他明白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没资格询问。
他只是有些无法接受，那在其内心无敌的身影，亦师亦友的千古一帝，竟会遭受如此重创，生死未知。
一直以来，他的路，都是始皇在铺垫，指引。
对于秦明而言，始皇便是他的逆鳞。
秦明面色复杂，内心万千思绪，沉默无言。
赵煞抬头看向秦明，眼中闪过一缕浓浓敬意，又快速掩去，开口道。
“主上，您做的已经够优秀了，不到两百载岁月，抵达如今的境界，万古岁月，仅此一人，前无古人，后亦无来者。”
沉默片刻，赵煞继续开口道。
“不过……他给您留下一句话。”
秦明抬头，静静看向赵煞。
“说。”
“当你迷茫时，不妨回头，看看过去，看看来时的路，你可以停留片刻，但最终要继续前行，去追寻你内心的路。”
“而你内心的路，就在你脚下，向前走，便不会有错。”
秦明沉默良久，缓缓点头，轻叹道。
“我明白了。”
说话间，秦明复杂双眸逐渐变得冰冷，淡漠。
挥动袖袍，黑龙旗帜收入传国玉玺中，再次于虚空展动，猎猎作响，永不会倒下。
他看向赵煞，开口询问。
“你还能支撑多久？”
赵煞闻言，沉默片刻，面色淡然，无惧生死，开口道。
“极尽一战。”
秦明明白赵煞的意思，最后全力一战，战后……必死无疑。
看着这位独自留守九天圣山百万岁月的老秦人，秦明内心生出无尽尊敬之意，也不愿他就此陨落。
“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伤及本源，体内世界枯竭。”
“可还有遗憾？”
“想再见一见，大秦的无上风采。”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秦明不知道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做不到，而赵煞，注定看不见。
秦明转身，再次于帝座之上坐下，斜靠其上，沉默无言。
他在思索，以如今自己恒星五阶的实力，如何去抵挡万族七大界主，如何打破九霖大陆僵局。
赵煞看出秦明心思，再次恭敬一拜，开口道。
“主上，您不必担忧，九天圣山存在大秦留下的无上阵法，万族界主攻不破。”
秦明轻叹一声，开口道。
“攻不破？那我便一直龟缩此地？”
赵煞闻言，起身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远方天际，一脸释然，淡淡道。
“主上，您错了，老奴存在的意义，便是等待您的到来。”
“这场局，该到公布真相的时候了。”
“老奴能以最后的残躯，替主上开启新的征程，是老奴的荣幸。”
“天地很大，星空无垠，主上，您需要重新走一遍大秦的征程，回到大秦。”
“这一次，您将孤身前行，无论前方是谁，都无法陪伴您走至终点。”
说话间，赵煞转身，再次扑通一声跪地，恭敬一拜，高声道。
“老秦人赵煞，先行一步。”
秦明面色一僵，修长白皙手掌青筋暴起，目光萦绕复杂思绪。
他想说什么，却无从开口。
“你……”
“主上，百万载岁月，九霖大陆人族的衰败，何尝不是一场人族布下的万古之局。”
“谁言……人不可胜天，我大秦，便可无惧天地，命运，只掌控在自己手中。”
说话间，赵煞起身，原本苍老佝偻身躯，生机枯竭的身躯，逐渐复苏。
一道道可怕的世界之力，弥漫而出，冲天而起，冠绝当世。
转身间，赵煞每一步踏出，其周身气息便更加炽盛可怕。
天地晃动，九天圣山悲鸣，所有人族修士感受到老界主极尽复苏的气息，皆露出一缕悲哀之色，恭敬低下头颅，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
秦明起身，双手背负，静静看着赵煞最后一次，极尽复苏的身影，久久无言。
他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
这是大秦布下的万古之局，不可能因为一时妇人之仁，而中断无数老秦人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