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晴至今都忘不了再见到盛开时的画面,那时候的盛开苍白的如同一枚纸片人,仿佛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也是那个时候,我忽然明白,原来真的没有绝对完美的人生啊。”
罗晴唏嘘,“再漂亮聪明的女孩子,也会经历一些不为人知的伤与痛。又有几个女孩子,不绊倒在情关里呢。”
她自顾感慨,再转头看向贺廷时,见他脸色惨白如蜡,便知他胃疾又犯了。
罗晴赶紧给他续上一杯热水,递给他,贺廷却没接,她便只好放在桌子上。
“先生,或许我不该和您说这些,毕竟都已经过去了。您当初那么严格地教导盛开,也是为了她好。”
罗晴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不管怎么样,盛开确实变得强大了很多。现在的她比以前更加优秀,没有辜负您的教导。”
贺廷满身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微微阖着眼,看不清眼底的颜色。
过了半响,就在罗晴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她的时候,贺廷开了口,嗓音沙哑,“我所认为的对她好,说白了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我以为让她变得强大起来,不依靠别人也能抵挡这世界上的暗枪冷箭,便是对她最好的安排。可我现在才发现,我做错了。盛开从来都不是软弱之人,也不惧外面的冷枪冷箭。她自始至终要的,是一个肩膀。我却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他给盛开的,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他从前装傻充愣不肯给她,现在他想给她了,她却早已不稀罕。
罗晴不知该怎么接话,心底泛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她羡慕盛开,羡慕她拥有贺廷对她的专属教导和疼爱,可她也清楚地知道,贺廷和盛开之间很难回到过去了。
但他们之间,聚也好、散也罢,都与她无关,她插不进去。
现在的她,还在等待贺廷对她的宣判。
贺廷缓下那股密密匝匝的闷痛,声音带着淡漠的冷意,“等钱家的事了结,你就走吧。当然,你现在要走,我也不拦你。”
“先生!”
罗晴在贺廷膝前蹲下,眼含祈求地看着他,“让我陪着您吧,哪怕只是一个替代品,我也想陪在您身边。”
贺廷看着罗晴的眸,却一下子冷下来。
“你是你,盛开是盛开。盛开不需要什么替代品,你也永远代替不了她。”
罗晴听着这毫不留情的一句话,身形不可控制地颤了颤。
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
不算宽的沙发上,躺着两个人。
拥挤的画面,却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商寅长臂揽着盛开,低头问她:“困了?去床上睡?”
盛开哼唧了一声,懒洋洋在他胸膛上靠着,“不想动。”
商寅轻笑,“那就再躺会儿。”
盛开像只倦懒的小猫满足地在商寅怀里蹭了蹭,忽然又皱眉,“有一件事,我还是没有想通。”
“什么?”
谈到正事,盛开换了个姿势,趴在商寅身侧,帮他按捏着被她压了半天早已麻掉的胳膊,问出内心的疑问,“如果我和商淮都是妈妈和商家三爷的孩子,那就说明当初妈妈嫁给许建军只是为了给我找个爹,让我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跟我当初怀着嘻嘻想随便找个男人嫁掉的想法是一样的。”
她话音刚落,就见商寅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几分。
商寅嗯哼一声,“是啊,结果某人相亲相了半天,没给自己找到老公,反而捡了个亲哥回家。”
他扬了扬眉,“盛小姐,采访一下,差点嫁给自己的亲大哥是什么感受?”
“……”盛开被他阴阳怪气的满脸黑线。
她白他一眼,撇嘴道:“那我又不知道商淮是我哥,这事怪他,不怪我。”
“商淮是脑子抽风才想出这种馊主意,可是你呢,你就完全没有错吗?”
盛开被他问的有些心虚,眨巴了一下迷离的大眼睛。
商寅在她身后抓了一把,“婚姻是大事,什么时候也不能抱着这种随便找个男人嫁掉的想法,外面有多少狼,专吃你这种漂亮的小傻瓜。”
盛开哼哼了一声,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起当年自己为了摆脱贺廷做出的种种荒谬之举,自己都觉得疯了似的。
“商淮就是怕你被别的男人骗,才主动送上门去的。”
商寅屈指点点她的额头。
盛开抬眸看他一眼,“那你当时怎么没出现呢?你当时要是出现,不就没商淮什么事了么。”
对于她倒打一耙的行为,商寅轻笑一声,眸眼微眯,“你确定?当时要是我出现,说要娶你,你敢嫁吗?”
“……”盛开想了想,还真是不敢嫁。
她当时只是急于摆脱困顿的现状,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想好,自己也不是一个松弛、自信的状态,对商淮她都不是完全信任,更别说商寅。
再怎么白日做梦,她也不敢梦到从天而降一钻石王老五一言不合就娶她啊。
更别说当时她还怀着孕呢。
“有时候时间点很重要,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一切都是刚刚好。”
商寅摸着盛开的脸,“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不久的将来会爱上你。有句话怎么说的,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
他刮了刮盛开挺翘的鼻尖,“你啊,我是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就种在心里了。”
商寅凑过来蹭盛开的鼻子,盛开发痒,失笑。
两个人低笑在一起。